“哼,这种没用的东西,就算给他再多的钱也不起作用。到最后他还不是让你给找着了。所以你是从他嘴里打听到这一切的?”
“最开始只是有所怀疑,觉得刘富保的死有可疑。我派人查过他公司的账目,乱七八糟一塌糊涂,显然让人做了手脚。一般这种私人企业,能做手脚的必定是老板的心腹。我一开始怀疑的是你,毕竟刘富保是个中年男人,人人都当他是个好色之徒。倒是没想到,他竟喜欢男人。所以我才将目光放到崔昊身上。一查之下这人让我有些意外,初中学历,原先只是在工厂打工,混了几年都没起色。听他身边的朋友说,除了长得略好一些外,其他一无是处。谈不上聪明,甚至有点蠢。这样的人,就算成了刘富保的心腹,也不可能有本事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转移公司财产。所以说他后面一定有只手在推动。那个人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
“崔昊现在人呢?”
“在我手里,你不用理会他的下场。他既杀了人,警察就不会放过他。连同你这条大鱼,也会一并被咬出来。”
陆晚宁恨得直咬牙,果真是选错了人。她自认为这几年有了长足的进步,可一对上孟青和依旧只有输的份儿。这男人还是比她狠多了。
孟青和看她的眼神冷淡到了极致,再不像从前那样充满朋友间的关怀。开口的时候,语气里也带了几丝嘲讽:“你和我其实不一样,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经历的事情比你多很多。所以我比你狠,也比你更果断。你这几桩事情原本设计得都不错,可偏偏都选错了帮手。崔昊是这样,任瑶也是如此。”
“你连这都看出来了?”
“没什么看不出来的,破绽实在太多,想装作看不见也不成。”
“能说给我听听吗?”
孟青和的视线往下,落在了陆晚宁的手腕上:“方响救你出来那一晚,我去病房看你,当时我留意了一下你的手腕,上面几乎看不见捆绑的痕迹。这显然和你的说法不符。你说任瑶将你绑了一天,而这期间你一直昏迷。若真如此,你的手腕上必定会留下伤痕。可你没有,那只能说明,你被捆绑的时间并不长。在这种情况下,你却没有逃跑,依旧留在任瑶身边,甚至配合她演完了那场戏,结果只有一个。绑架的一开始或许掌控的是任瑶,但到了最后,真正的节奏却掌握在了你的手里。”
“对付一个任瑶不算什么。我本来还以为她有多爱方响,闹到最后也不过是为了钱。既然她想要钱,我就给她呗。收了钱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所以说,方响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他所设计的一切到最后都被你反过来利用。任瑶本是他的同伙,最后却帮着你欺骗他,和你一起演戏。只是你忘了一点,任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为了一点利益背叛方响,最后也同样会因为别人给了更高的价钱而背叛你。你和方响,都看走了眼。”
“事到如今说这些也迟了。”陆晚宁往前一步,重重抵在孟青和的枪口上,“我既输了便认命,你想杀我就动手吧。”
“我不会杀你,看在少少的份上,我不会亲手杀你。你做了那些事情,想保住一命也不容易,不用我动手。”
“我都做了什么?刘富保是崔昊杀的,他想咬上我没那么容易。至于绑架案,那是方响做的,我不过改变了一下后续情节。这种事情连判刑的可能都没有。你想看我坐牢吗,恐怕不行吧。”
“一桩杀人案不够,那就再加一桩。教唆秦思璇杀害章义彬,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帮对方报仇,实际上不过是在报当年的那记仇罢了。秦思璇成了你的棋子。”
“那又怎么样,对她来说做这样的事情一点儿没吃亏。如果没有我的帮忙,她斗得过章义彬吗?只怕输了官司还要身败名裂。我对她多好,从头到尾全为她考虑好。从选址到动手,再到掩饰到揭穿,一步步都在我的计划之中。现在她成功脱罪,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所以利用成韵和我的关系,让秦思璇暗示成韵将罪名揽上身,也在你的计划之中?陆晚宁,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但唯独不能伤到成韵。这是我的底线。”
听到这话,陆晚宁的眼里像是要流出血来,那双目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成韵成韵,你的心里只有她。我对你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那个女人哪儿都好,连她和别人生的儿子都好。我真后悔当初下手轻了,早知道一包药药死那个小兔崽子!”
“啪!”孟青和抬起手,给了陆晚宁重重一记耳光,“我一早就知道,在钢琴班给多多下药,往成韵的婚纱里安针,这种下/贱的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划。认识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事。”
“我够手下留情了,都没有下杀手,不过就是想发泄一下心头的不痛快罢了。这你都接受不了?想想我这些年受的罪,他们这些又算什么?”
“伤害你的人是章义彬和方响,和成韵以及多多没有关系。因为你不幸,所以别人便不能得到幸福,你这种人实在可悲。”
“没有关系,你敢说一点关系没有?成韵抢了你,就是最大的关系!”
“不要你是我的事情,和她没关系。就算没有她,我也不会要你。你若不高兴,一开始就该冲着我来。”
“冲你来,是啊,我要真能狠得下心冲你来就好了。最多拼个鱼死风破,在你身上扎几刀,我也算出了气了。我真不明白,我从前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些。章义彬、方响,他们害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无辜?我没有成韵好命,没有一个你在我身边保护我帮助我,方响强/暴我,害我有了少少,甚至还被迫和他结婚。你就算不爱我,也是我的朋友吧,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有出手过吗?”
“这些事情我之前并不知情。如果你心里有委屈,应该直接和我说出来。而不是一个人默默承受。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决定,比如那些肮脏的丑事。可有些事情你可以自己做决定。要不要生下孩子,生下之后如何处理你和方响的关系,这些都可以有解决的办法。可是你没有,你选择了一走了之。”
“从前的我太懦弱,不懂得如何为自己抗争。若不是离开这几年,我到现在还会被方响掌控着。也说不定,早就被他打死了。”
孟青和皱起眉头,对方响些恨铁不成钢:“他这毛病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刚在一起时他就这样?”
“一开始当然不会,但渐渐的脾气就来了。特别是结婚之后,他气不过我喜欢你,有时候就会突然爆发。和那样的人我没办法过一辈子,也没办法向你倾诉,因为我怕你会瞧不起我。我能做的就是一走了之。现在我才知道,从前的我有多傻,女人谁也不能依靠,靠自己的能力解决那些害过你的人,才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想把所有的事情推到方响头上?你故意无意间透露他家暴你的情形,好让我对他生疑。我甚至怀疑,如果我没有拆穿你的话,你会将章义彬的死也推到他头上。”
“没错儿,他这个人其实有勇无谋,是根一点就着的炮仗。我不过让人拍点和你吃饭的照片寄给他,就激得他失去理智绑/架我,这样的人根本就是废物。”
孟青和看陆晚宁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冰冷:“你这消失的几年变化实在太大,连我都有些无法接受。谁教了你这样的身手,你受雇于什么人或什么组织,他们培养你又为了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和你的青和影业啊。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钱更有用的东西,这世上所有的富翁,他们都恨不得侵占对方的财产。不管用什么方法,美人计或是美男计,再不然就直接明抢,反正不把钱搞到手,他们绝不会罢休。我是失败了,但你要记得,一定还会再有人来顶替我的位子。或许终有一天,会有人成功的。”
“不管是真是假,我相信你恐怕看不到那一天了。”说完,孟青和收回枪,不再看她一眼,大步走出了病房。
清晨时分,成韵刚睡醒,就被耀眼的阳光照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病房的落地窗帘被拉至两边,光线在玻璃上折射出一个巨大的光圈,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站在里面,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成韵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房间里有人,吓得尖叫一声,跌跌撞撞从另一边下床,绕着床尾就要跑出门去。
可她刚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站在那儿呆呆地望站光圈里的那个男人。那一刻,她真有见面的感觉。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揉揉眼睛,又伸手掐掐脸颊,最后依旧不敢相信,正准备再次用力掐一把手臂时,孟青和终于走了过来。
他可不舍得她这么自虐,回头掐紫了又得好多天才消淤。把她吓着是他不对,早知道昨晚不该睡在这里,不该在她刚醒的时候,就给一个这么大的刺激。
见对方走来成韵又想跑,可刚一转身就被孟青和一拉,直接拽进了怀里。这下子接触到了温热的身体,成韵反应再慢也明白过来了。
什么重伤什么住院,什么差点死掉昏迷不醒,根本都是骗人的。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男人这么会演戏,居然把她耍得团团转。
一想到她那么伤心难过,而他只是在骗她,成韵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抬手握拳就往他的肚子上招呼。孟青和也不躲,不过略绷了绷肌肉,随她打得痛快。
这么点小拳头,打在他身上就跟雨点儿似的,根本不痛不痒。可只要她能高兴,他愿意尽量配合。
成韵噼里啪啦打了一通后,对方没怎么样她自己倒累得气喘吁吁。想要挣脱出来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气得她怒吼道:“姓孟的,你这个浑蛋。”
“是啊,我是个浑蛋,一个你特别喜欢的浑蛋。”
“谁喜欢你。”
“我那房间有录音。你这几天冲我说的话我都录了起来。你虽话不多,但句句深情,我都听见了,也记在了心里。以后有时候咱们可以拿出来慢慢回味。”
成韵真是宰了他的心都有。原来他还留了这么一手,难怪吴成峰和李默轮番劝她多和孟青和说话,说得好听,说什么可以激起他的求生欲/望,根本就是鬼扯。他们和孟青和穿一条裤子,都等着看她笑话呢。
别人挖了那么大一个陷阱,她连想都没想就跳下去,简直愚蠢至极。
偏偏这男人还将她抱得紧紧的,勒得她简直喘不过气来。她不敢鸡蛋碰石头,深知和他对着干占不到一丝好处,只能先软下来,尽量平和地道:“我喘不过气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能。”
“孟青和!”
“嘘。”孟青和伸手捂住她的嘴,“你小声一点,叫得太大声别人会误会,也更费精力。你乖乖的在我怀里不要动,我就放开一些,让你自由呼吸,怎么样?”
好汉不吃眼前缺,成韵无奈点点头。孟青和环着她的双手松开了一些,总算让她有了一丝呼吸的余地。
成韵既是生气又是恼火,重重地叹了好几口气,这才开始关注重点。只不过一开口就没好话:“你不是快死了吗?”
孟青和失笑,这女人当真变了,刚认识的时候和他说话总是诚惶诚恐,现在这么不见外,可见是把他当自己人了。他终于成了和她平等对话的人,不会再被放到一个无谓的高度。
“老天爷看我有心事未了,不愿意这么早就收我,又把我放了回来。”
“你放……”成韵还算有点修养,没把那个字说出来,临时换了句话,“鬼扯,你明明就没受伤。”
“受了,你看这里。”孟青和把衣袖撩起来,露出手臂上一块块新近的擦伤。
成韵仔细一看,还真是新伤。刚刚结了痂,有些地方痂掉了,露出里面粉嫩的新肉来,看着有点可怜兮兮的。
她一下子又心疼起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伤口。结果没摸两下想起正经事来了,一抬头看到孟青和得意的表情,气得她手一抖,不小心从对方手臂上抠了一块痂下来。
还没长好的皮肉立马渗出血丝,成韵吓了一跳,赶紧伸手给他擦。孟青和却把手一缩,不在意地道:“别管它,很快就会好。”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就算故意的也没关系。我骗了你你恨我,是应该的。”
说到这个成韵还是意难平:“你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让吴成峰骗我,说你为了救汤峻被车撞了。有你这么诅咒自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