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舌尖撬开他的嘴,一点一点的将药汁渡进去,一碗药,他们各分了一半。
***
之后天玄再也没来过,倒是不会说话的男孩趁着黑夜偷偷来过好几次,手里都端着已经熬好的汤药。
男孩比划着告诉南珍,这是天玄准备好的药汁,可南珍不敢再随便相信别人,总是先自己喝一口,确定不会突然死掉才敢喂给巫玉堂。
有一次被男孩看到了,后来就变成男孩在南珍面前试药,确保没问题后再由南珍喂巫玉堂喝下。
男孩出神地看着南珍亲吻巫玉堂的嘴唇,红着脸告诉她,他也曾见过主人这样喂她喝药。
南珍回头去看巫玉堂,可他还是沉睡着。
男孩宽慰南珍,让她别担心,这座城堡中除了主人外,天玄是最厉害的制药师了。
南珍点点头,期待着天玄再一次送来救命的汤药。
她的期待是能被实现的,那一晚,当南珍照旧以那样的方式喂巫玉堂喝下药汁,与她紧紧相贴的那张薄唇突然动了动,她还以为是幻觉,就更鲜明地感觉到了他的舌头。
他动着自己的舌头,轻轻蹭了蹭她的。
南珍猛地直起身,见他的双目灿若星辰。
你没离开,真好,南珍,我能这样醒来,这是太好了。
与此同时,宋权与娇娇的婚礼正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整个城堡都洋溢着要办喜事的喜悦与忙碌,唯有这座小楼里的巫玉堂被他们遗忘了。
他们这一代,不论是巫玉堂还是宋权,都没有办法完成药剂的最后阶段,巫玉堂还曾经为此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巫拜黑看起来是怕了这样换来换去的情况,决定尽快礼成,让宋权生下第二代,好延续巫家血脉。他要看看这一辈的下一代,能不能被玉佩选中,拯救整个巫家。
但临到头了,娇娇的未婚夫突然变成了宋权,这就意味着,宋权这个外来人将要执掌这个千年世家。
老一辈的人都说巫拜黑疯了,疯的彻底。
可这其中敢真的出声支持巫玉堂的人,都在婚礼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很快,不赞同的声音不见了,再没人敢质疑巫拜黑的决定,再没人敢质疑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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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里,往年烧到春天就变弱的火种今年却熊熊不断地在发光发热,巫拜黑细心照顾着火种,认为这是个吉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春天了,他还穿着厚重的棉袍,在如此刺眼的火光下脸色却呈现灰败。仆人送上一碗茶,他用手背碰了碰,觉得不够烫,让人拿下去重新沏一壶滚烫热茶。
可仆人却疑惑的端起那碗茶,手指一时被烫的通红。
很快,一碗刚刚滚沸的热茶端上来,巫拜黑端起来,觉得温度满意了,轻轻抿了一口。
宋权一直恭敬地站着,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做的一切巫拜黑都看在眼里,不得不说,很是欣赏。
做大事就要不拘小节,巫玉堂这些年却一直都是妇人之仁。巫拜黑不禁回想到四年前,那时巫玉堂终于回来,研制了可以暂时保命的血红药丸,并且恢复了听力,而眼前的这个宋权正好经历了药剂实验的最后阶段,实验没有成功,照说他是一个没了用处的东西,可巫玉堂却留了他一条命。
看看,妇人之仁,所以今日心狠的走出了牢笼,心善的那个躺在了床上。
巫拜黑问宋权:“你打算将他如何处置?”
巫玉堂终究是巫家的正统血脉,宋权不能一时间就斩草除根。他暗恨南珍,如果当日就痛快干净地处置了巫玉堂,今日他宋权也不会不得不留下巫玉堂的一条贱命。
宋权对巫拜黑说:“巫玉堂倒是有些真才干,巫家和我往后都离不开他。”
巫拜黑又笑了,赞许的点点头。
——这才是能成大事的人,心狠手辣,榨干对手的每一滴能力为自己所用。
巫拜黑说:“你看着办吧。”
他转身,将宋权的新名字记在了那天头地角有暗纹的族谱之上。
宋权更名为巫玉泽,在巫家,只有玉佩显灵的人才配有“泽”字。
玉堂,玉泽。
咚咚咚,主楼再次撞响了长钟。
巫玉堂虚弱地靠在床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南珍端了一碗粥进来,手指被碗壁烫红,她面露愁容,却在进来的那一刻全都收敛起来。
但这一切,又怎会逃过巫玉堂的眼睛?
巫玉堂端详着南珍粉饰太平的面容,即使是现在这种马上就要断粮的情况,他仍旧觉得,有她在身边,一切就是有希望的。
南珍舀起一勺粥吹凉,要喂给巫玉堂吃,巫玉堂往她那里推了推。
南珍一下子就难过起来,吸了吸都冻出鼻水的红鼻子,辩解着:“我不会再下毒害你了,真的,不信的话我就先吃一口。”
说完了,她看着他,他也幽幽地看着她。
南珍咽下那勺米粥,米汁的醇香一下子就从喉咙滚进了胃里,一时闹得她更饿,她生怕被他听见肚子叫,只好大声说话:“你看,真的没毒,你快吃吧!”
这是最后一勺大米熬出来的食物了。南珍红着眼看着,不知道下一顿该给病人准备些什么。
巫玉堂拿走了碗,自己吃了一口,然后舀起一勺喂到南珍嘴边。南珍不吃他也就不吃,逼得南珍与他一起一勺一勺吃完了那碗粥。
洗碗时,任凭冰冷的山泉水冻僵了手指,南珍站在水池旁却因为伤心而顾不得手指的疼痛。
该死,真该死啊,她后悔的想要拿把刀把自己了解了算了。
为什么会怀疑这样的他呢?为什么不能用心去听一听呢?南珍觉得天玄说的太对了,她真是蠢到了家。
***
第二天,一群人涌进了被人遗忘的那栋小楼,巫玉堂静静的坐在床上,南珍张开双手,不让任何人靠近。
宋权来了,让人带走了巫玉堂。
南珍的一切反抗都是枉然,并把宋权逗笑了。宋权说:“南珍,这一切还要多谢你。”
南珍想挥他一巴掌,却被人桎梏着双手。
她只能看见巫玉堂的背影,他那样的瘦,一贯能将白衬衣撑得好看的肩膀瘦的只剩硬铮铮的骨架。
“放心吧,我不会杀他的。”宋权挥挥手,那些人松开了对南珍的桎梏。
“你想干什么?”南珍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这样对宋权咬牙切齿的一天。
“你大概还不知道。”宋权笑了笑,南珍突然想起,在他们婚礼前的那段时间,宋权已经不怎么爱笑了,总是垮着脸,沉默至极。
他是从那个时候变了,只是南珍知道的太晚了。
“巫玉堂死不了,因为他是巫家最好的制药师。”宋权牵起南珍的手,“走,我带你去看看。”
☆、第77章 (4)....
南珍被带往一处地方,她已经不会再奇怪这座城堡中会再出现什么惊人的事情。
与外面的大雪一般,巫玉堂站在入眼全都是白色的实验室内,几乎透明的手指捏着细细的试管,倒入明黄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