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问你这幅画!”
沈瑜这才认真的看起屏幕上的自己。一张熟睡的侧脸,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仿佛透过屏幕,能看到他随着呼吸一张一合的鼻翼,让他忍不住赞叹:“画的很棒。”
sese依偎进他怀里,得意的笑起来:“我想以后画画还是要用画笔和画板,这样我就可以把作品裱起来,挂在家里,说不定我以后出了名,一幅画会很值钱哦!”
沈瑜拉起她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那我要好好宝贝你这双手了,大艺术家。”
sese憧憬着未来:“我要把画挂在卧室、书房、餐厅、玄关、浴室。”
“浴室里挂什么?”
“还没想好。”sese皱了皱眉说道。沈瑜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随着一阵敲门声,沈瑜和sese一同回头,看到飘飘站在那里,她说:“大小姐,夫人让您和沈先生下去喝下午茶。”
“奶奶已经醒了吗?我竟然又忘记了。”sese懊恼的揉着头发,有些幽怨的看向沈瑜。
他笑,“怪我咯。”
sese仍然看着他,点点头。沈瑜拉住她的手,“走吧,下去道歉。”
陈淑曼让人在一楼花园露台摆了精制茶点,sese和沈瑜下来时,她正看着花园里摇曳的花草出神。
sese先跑过去,蹲在她旁边,问了好多问题,她都一一摇头或点头,并不怎么说话。沈瑜走近,低着头不着痕迹的暗暗呼了一口气唇角才弯起微笑,“抱歉季夫人,我来的时候您在休息,没能和您打一声招呼。”
隔了好一会儿,陈淑曼才缓缓回头,望着他,眼神复杂。他们就这样看着彼此,良久,她终于开口道:“请坐。”
沈瑜点头,恭敬道:“谢谢季夫人。”
sese也跟着坐下来,在沈瑜和陈淑曼之间,开玩笑似得说:“你们两个怎么了,几日不见怎么变得这样生疏?”
沈瑜笑笑不说话,陈淑曼也依旧沉默着。
飘飘在这时走进露台,目光扫过沈瑜,对陈淑曼禀报说:“夫人,有人送了些东西,说是沈先生准备的。”
陈淑曼看向沈瑜,sese也看着他,好奇的问:“是什么?”
沈瑜说:“来的时候太匆忙,也没能准备礼品,听说季夫人是湖南人,所以托人空运了一些特产过来,还望笑纳。”
“你……费心了。”陈淑曼拿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茶水,可是手竟忽然的抖起来,茶水也撒了出来。
sese看到立刻紧张起来,“奶奶你怎么了?”
陈淑曼的紧紧抓住扶手,手背上的青筋和血管清晰可见,她垂着眉眼,似是在想什么,又像是在隐忍什么。
sese见她情况不好,忙起身喊道:“飘飘快打电话让医生过来。”
“没事,”陈淑曼抓住sese的手,“不用喊医生,你坐下,我们聊会天,”陈淑曼努力笑着安抚sese,看向沈瑜,双唇微微颤抖着开口:“你父母身体都还好吗?”
“他们身体很好。”沈瑜点头,目光深刻、神色认真。细看下,会发现他脖子上血管,只是他掩饰的很好,不让人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出分毫。
陈淑曼点头,隔会儿又问:“你还有个姐姐对吧?”
sese偏头看了沈瑜一眼,才开口说:“奶奶你不是知道的吗?沈瑜和沈乔是,”她咬了咬唇,“是双胞胎嘛!”
陈淑曼艰难的笑了一下,声音哑然:“奶奶年纪大了,有些记不清了。有些事我总要再确认一下,这样我也好放心把你交给他。”
“我很放心啊,奶奶你也放心吧,沈瑜……他很好。”sese看着他,脸颊泛起羞赧的红晕。
陈淑曼不理会sese的回答,继续问:“你可以为sese做什么?”
“一切,”沈瑜毫不迟疑的回答,握住她的手,“我知道这世间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任何事情和意外都不足以让我放弃她,或者伤害她。对我来说,她比生命还要重要,我会做我力所能及的一切,来保护她、照顾她,只要是可能让她不开心的事情,我统统不会做。”他望着她,深情满满,一字一句的回答。
“这一世很长,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话?”
陈淑曼仿佛不为沈瑜的话所动,语气甚至有些咄咄逼人,这让sese有些着急,明明她很喜欢沈瑜的啊,为什么这次见面,他们却仿佛在针锋相对?
“一世很长我知道,有太多事情不在我的掌控之内,这我也知道,”他顿了顿,看着陈淑曼的眼神愈发深刻,声音中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像我无法选择我的出身,不能左右父辈的一些决定,甚至是我自己心中所想,在某些时刻都必须做一些不得不的退让。我不敢确定我的事业能永久一帆风顺,不敢确定我们会不会在忽然的某一天遭遇病魔或者苦难,然而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辈子唯一能让我们分开的理由就是,死亡。我的人生有许多遗憾,而她可以将这一切都填补。”他偏首看向sese,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晶莹,指腹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湿润,继续说:“如果您选择相信,那么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您不相信,不管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不是吗?”
眼泪同样溢满陈淑曼的眼眶,而她的嘴角却泛起笑意,却又有些苦涩,“今后日子很长,你们要好好照顾彼此。我累了,飘飘,推我回房间休息。”
sese和沈瑜起身,看着陈淑曼离开露台,她忽然转身抱住他,“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话。”
“感动吗?”沈瑜问。
“嗯。”sese点头。他却继续说:“感动就对了。”
sese佯怒手空握成拳头捶他的胸口,沈瑜笑着拉开她的手臂,再度把她揽入怀中。
“可是,我觉得,你最近好像都不开心。”
“不开心的事情都过去了。”
她伏在他胸前,低声呢喃:“我希望我可以帮你,而不是束手无策的什么都做不了,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只能分享你的快乐,而不能分担你的烦恼。”
“以后不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告诉你。”他长叹,搂紧怀里的人,感谢她能来到他身边。今后他都不再是一个人,面对任何苦难他都不再会孤单。
这一年来,陈淑曼安排的人一直在找,找那个三十年前在医院抱走孩子的女人,她只记得女人的名字叫方敏。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因为当时她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这个孩子她压根不想回头去找。怀上他压根不是她所想,生下他已是迫不得已。在孩子出生之前,她一直在打听当地的福利院,还曾旁敲侧击的问护士是否有人愿意□□。
方敏当时照顾着和她同一个病房的另一位产妇,怀的是一对双胞胎。她们在同一日被推入产房,她生下儿子,而那个产妇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
生孩子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怀孕时,她就不曾对孩子的出世有一丝一毫的期待,生孩子的过程又是那样的痛苦与折磨,当方敏在产房外向提出收养时,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如释重负。让孩子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长大,也许是她能为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最初那几年,她阻止自己去想曾经抛下孩子的事实,强迫自己不后悔。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夜夜被折磨的不能安眠,一次次的想孩子是否健康、是否快乐,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一辈子都不知道曾经被抛弃。每一年他生日,她都会为他准备一份礼物,而这些无法送出的礼物总会加倍的折磨着她。
在窗前伫立许久,她走到床前坐下,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支手机,打开通话记录,那里有几条记录,全部来自同一个人。她颤抖着回拨过去,电话一接通,她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她说不出话,只剩下轻微的啜泣。电话彼端的人似是能懂她的心,并没有催促什么,耐心的等着。
“我想找个人说说话,除了你我不知道该跟谁说这些事情。”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陈淑曼要非常努力,才能抑制住嘴唇的颤抖,才能将字词连成句,“原来他都知道了。他知道我是湖南人,知道我就是何晴,知道是……我抛弃了他。”
方敏在电话彼端叹气,“唉,你都知道了,也好。”
“我以为只要我选择沉默,他就永远不会知道,我是真的真的……不想打扰他,不想再伤害他,更不想把sese牵连进来。人在做,天在看,我做了孽,总有报应。”
“其实,在你找到我的第二天,他传给我一张你的照片,我就知道瞒不住的。沈瑜他……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
“我知道,他非常优秀,他在沈家长大,比跟着我,要强百倍。”她这样说并不是想替自己辩驳曾经抛弃他的事实,只是懊悔自己没有那能力为他创造更好的生活。如果她从未出现在他的生活中,那对他来说才是更好的。可冥冥之中,或许早已经有了安排……
“他应该很怨恨我吧,如果我消失,他会不会好过一点?”
“你不要有这种想法,这更加是他的负担。”
冷静下来的陈淑曼也觉得自己幼稚之极竟然会有这种想法。她若是消失sese怎可能不担心?这样他的生活还如何能平静?况且又如何能做到销声匿迹?
方敏继续说:“今天盛夏跟我说,他不打算和你相认,这已经说明他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吗?你不打算破坏他的生活,而他更不想毁掉现在的平静。”
“我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办法跟他说声对不起,我知道道歉很苍白,我欠他的我永远弥补不了。
她走到窗边,恰巧看到沈瑜和sese手挽着手的背影,灯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他们像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她甚至能听到sese开怀笑的声音,似乎也能看到沈瑜宠溺望着sese的神情。直到他们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她依然望着那个方向不肯收回目光。任何可以让他们幸福的方法,她都愿意去尝试。
☆、第69章
连续两天沈瑜都到季家报道,陪着sese照顾陈淑曼,之后便开始投入工作,每天忙碌,甚至没有时间见sese。她亲自做的便当送到公司,也未必能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