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让深吸一口气:“你也知道是你追求的他,如果你没对他做那些越界的事情拖他下水,你觉得他会选择你吗?”
“说到重点上了。”乔溦赞赏地略一点头,迎着他的目光看回去。“顾安让,同类的事情,你已经在我之前做过十多年了。”
顾安让面色一僵,顿时哑然。
“你本着什么心思围着他打转你自己清楚。”乔溦心里也渐渐动了怒,只是他生起气来是和顾安让截然相反的内敛不显。那层古井无波下面匿藏着难以探测的爆发性,让人看着反而更加觉得心惊怵然。“我和你的区别,只是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他而已。”
“那你就不该把你的心思告诉他。”顾安让回他。
“其实我一直都很奇怪,任何一位不是天生喜欢同性的男生在步入青春期后都会开始对身边的异性有所注意,即便没有主动产生过朦胧的好感,但是面对起女生的一系列示好之后,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怎么可能会没有丝毫的心动?”乔溦直直地看着他。“可是我问过他,他告诉我没有,一次都没有。顾安让,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不是因为洛望舒天生对异性不感兴趣,也不是因为洛望舒身边的女生不够讨人喜欢。那么至关重要的那点原因,就只能出现在从洛望舒还在上小学开始,就已经陪在他身边的顾安让身上了。
至于具体都做过些什么,现在也只有顾安让本人知道了。
“你是想把他攥在手里攥到什么时候?”乔溦问他。“等到他毕业?还是等到他工作?”
顾安让的嘴角抖动了两下,一个反驳的字眼都没法说出来。
乔溦看着他,被气得笑了:“你是真的想让他结婚生子吗?”
顾安让还是没说话,乔溦换了个问法:“你是怕他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还是担心自己被别人在背后说不中听的话?”
乔溦以前就觉得奇怪,顾安让明明在洛望舒那里埋下了那么深的感情基础,却迟迟没有让那根芽从土里冒出来,今天和顾安让在这里对上倒让他明白过来。
他喜欢洛望舒,但是又不敢和洛望舒真正在一起。
顾安让,锐意新人里的翘楚,从入职第一年起就被人断言不会止步在小细胞的职位上。但是如果在日后被人发现他的性向问题,那他会走到哪里就很难说清了。
“你不是等着他稳定下来,你是等着他自己发现他的感情有问题,等他年纪大了,发现自己对女人不感兴趣了……”乔溦把纸盒的提手都握得变了形,还得忍着别一时冲动揍过去。“然后呢?你这位陪着他一起长大的好哥哥,又要把他往哪个方向引导?”
顾安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胸口也起伏得有些明显,明显被乔溦一箭射|进了红心:“……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乔溦嗤笑。“还想让我继续说下去?可以。”他上前一步,仗着身高优势死死钳住顾安让的下巴用力向上抬起来,笑得没有一丝温度:“你等着他发现你是他生活里最亲密的那个人,再以一个被动者的身份接受他。”
乔溦的指尖掐住顾安让的牙关中间,顾安让这时候根本没法说出什么。
“你看,你还有这么长的时间来犹豫自己究竟要不要为了这段感情放弃前程,甚至是你所说的正常人的圆满家庭。”乔溦每说一句,力气就加大一分。“不想放弃的话,还能利用他对你的喜欢,在婚后跟他继续暧昧,简直两全其美。”
在一段感情里,最先喜欢对方的那个人总是很卑微的,更况且还是洛望舒那样的性格,乔溦只要想想那种状况就恨不得把手移到顾安让的脖子上。
“Vaffanculo*!”乔溦最后收起笑意,用力捏着他的下巴往后一甩。
顾安让被他说得后背上全是虚汗,被乔溦冷不丁地一推,脚下不稳,踉跄了两步才勉强停下,身体也挺得没有先前那样笔直。
他虽然不至于像乔溦推测得那么恶劣,但是顾安让不得不承认,乔溦至少已经说对了一大半。
不是每一位同性恋人都能勇敢地迈出去,顾安让没到错不可恕的地步,只是他恰恰属于最现实的那一个群体。
乔溦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用那只还没放下来的手理了理衬衫的褶皱,懒得再多说一句废话,直接转身走进停车场的电梯。
他按下楼层按钮,从电梯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色阴沉得难看。乔溦移开目光,抬手在脸上使劲揉搓了两下,走出电梯时又恢复漫不经心地笑脸,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经过和顾安让那场实在不让人愉快的交谈,现在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锐意的员工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打卡离开,只有洛望舒还捧着一本杂志窝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等乔溦过来。
乔溦停在他面前,在洛望舒抬头看他之前伸手在他额前轻戳了一下,接着就把手里的纸盒摆在他面前的桌面上。
“晚饭之前吃甜点不好吧。”话是这么说着,可洛望舒的眼睛却已经盯在纸盒上了。
“没事,很小的一块。”乔溦刚要把纸盒拆开,突然想到自己在停车场站了那么久,说不定蛋糕已经变形了。他顿住指尖,话锋一转。“的确不太好。”
“哎哎哎。”洛望舒制止他。“都已经买来了,还不许我吃了不成?”
说着他把纸盒打开,造型别致的蛋糕表面果然被高温热融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