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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作者:藤瓜

    “我想上大学,国内错过了,国外不一样。”裴樱说完又蹲地上去拾衣物。

    苏正则简直不能理解:“如果你再年轻几岁,你想出去,我绝不拦着你。可是去法国,一年语言,三年本科,你回来都三十五了,我们都不小了,何必再浪费彼此四年时间。”

    裴樱蹲在地上,捏着衣角:“不用四年,我会尽量争取早点毕业。”

    “早什么早,你这个基础,没延迟已经不错了。我看你不是想去上大学,只是想翅膀硬了怎么离开我。如果是这样,我觉得我们也没有必要在一起了!”苏正则也是气疯了,口不择言。

    裴樱好长一阵时间没说话。

    苏正则居高临下瞧着她,那人垂头蹲在地上,背脊隆起,小小的一只,像是突然被点了穴。他心一软,又觉得话说重了,扯起她搂进怀里哄:“你听我说,有些事情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会再回来,但是日子还要继续往下过。我是真的想好好跟你相处过日子。你就听我一句,不去法国成么?”

    裴樱头埋他胸前不吭气。

    苏正则揉着她的后脑勺:“行不行你给句话!”

    裴樱眼角带泪,推开他:“不行。”

    苏正则面色一冷,坐在床沿:“好,那你给我说说,你现在跟我这样到底算什么?”

    裴樱咆哮道:“因为我不想再听别人说我高中没毕业,坐过牢,配不上你!”

    “说什么傻话,配不配,那也是我说了算!”说着又要来缠她。

    裴樱奋力推开他,苏正则跌在床上,后退几步,靠柜子上,满脸泪痕,目光破碎:“你每天出去了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你会遇见什么样的女人,只能在黑夜里等你,连你回不回来都不知道,我每天做梦都梦见你走了。”

    苏正则也来了气:“你这是强词夺理,只不过我手机今天是没电了,你下次想找我不会给我打电话吗。真不知道哪点让你不能放心,一定要跟我犟。你要是不能定下心来,你现在就走,爱去哪去哪。我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

    裴樱流着泪瞧了他一阵,苏正则被她瞧得心发虚,却强撑着一副“我还不信治不了你”的神情对峙着。裴樱拾起地上七零八落的衣物,打开衣橱,从底下拉出一个行李箱,慢慢往里归置衣物,眼见她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正要合箱,苏正则又去抢。抢来抢去,箱子翻空,衣物落了一地。

    苏正则气急:“收什么收,这是你的房子,要走也是我走。”说着他大步往门口去。

    裴樱把箱子往地上一摔:“我告诉你,要不是你我根本就不想去什么法国,也不想去念什么大学,更不用担心配不配得上谁。你回不回来,见什么样的女人都跟我没关系。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一个人也能好好过下去。可是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我想离你更近一点,我想守住你,你飞出去不回来,我想有能力飞去找你。万一哪天你真的不回来了,我一个人也必须活得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跟你躺在一张床上,害怕剩下的日子还有几天,越过越绝望。”

    苏正则微微一愣,一时柔肠百结 ,回转身将她拢回怀里,裴樱小小挣扎扭动,他却将胳膊收得更紧,她终于伏他胸口啜泣起来。苏正则心口发涩,柔声道: “好了好了,你想去就去,四年我也认了,大不了我多飞去看你几次。”

    裴樱肩膀仍旧细细抽动,苏正则捏起她的下巴,低头吻着她的泪痕。

    等怀里那人冷静下来,苏正则搂她坐在床沿,手搁她胸口,掌里微微跳动着,他轻吻她耳垂,委屈道:“我总怕一个不小心,我们就走丢了。”

    裴樱回过身来,勾住他的脖子:“你肯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二人凝视一阵,裴樱顶起身子,小心翼翼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苏正则愣了一下,眉眼低沉神色严肃瞧了她一会,不多时便滚到了床上,方才的憋屈连本带利都讨了回来。

    总算和好。

    裴樱的法国之行,苏正则虽然表面上同意了,心里中觉得隐忧重重。裴樱看起来性格柔顺,苏正则却从来都拿不准她,就像她每天都在家等他回家,却不知不觉在他眼皮底下学了那么久的法语。他忍不住跑到陈巍那儿控诉这女人: “你说,什么叫配不上我?什么叫没有我根本不想去法国,满脑子奇谈谬论,到最后还怪我头上,这女人一点到晚不知道在想什么,成天给自己找罪受。”

    陈巍点着他:“我看你现在就很像个怨妇!”

    苏正则踹他一脚:“你也滚。”狠抽着烟。

    陈巍离开一会,不多时又转回来,坐他身旁拾起苏正则搁茶几上的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一阵:“去的方法不会,去不成的方法还用我教么?”

    “什么方法?”

    陈巍道:“你没本事留住,自然有人留得住。”

    苏正则奇道:“谁?”

    陈巍笑得打颤:“你儿子!”

    苏正则陷入沙发沉思。不让她去,真的不让她去……

    那人就这么一个小心愿。

    麻烦!

    如此有了苏正则的支持,她立刻给丁骋安排的师姐回了电话。对于出国这件事,她心里纠结万分,可是又想着既然要去,干脆就早去早回。晚些时候,她收拾了一箱张玉珊的日常物品给她送过去,到了小虎住处,却发现只有张玉珊一人。且屋子许久没人居住,已被停水停电,裴樱心疼得不行:“小虎呢?”

    张玉珊淡然道:“他家人出了点事,所以连夜买火车票赶回了老家。”

    裴樱心里涌起一股不详预感,早不出事,晚不出事,为什么偏偏是昨天晚上:“没水没电你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小虎手机在沙漠里丢了,战友找小区保安留了口信,他会回来的。”

    张玉珊手机是在的,不过已经许久不开机了。裴樱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来,但屋内仍旧阴冷。她拎着皮箱,不由分说拉张玉珊出门:“去我那儿住。”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裴樱懒得理她,已打开门,却见门口一个快递员正试图敲门,她警惕道:“你找谁?”

    “我是送快递的,我找张玉珊,这里有叫张玉珊的人吗,快递单上也没写电话号码……”

    裴樱目光扫过他手中纸箱,张玉珊踱出来:“我就是张玉珊。”

    “你快递,签收一下。”快递员例行公事将盒子递给她,撕下单据又送上一支笔。

    张玉珊昨日才回的省城,况且她到小虎住处也无人得知,二人都有些狐疑。送走快递员,裴樱接过箱子替她拆开,里头是两本护照,几把钥匙。别墅里那些东西她替张玉珊还给了王承孚,这些事在沙漠中就向张玉珊交代过,此时这东西眼熟得一眼便知发件人是谁。

    张玉珊也没多理,叫她搁着,仍旧不肯跟她走。

    “没电没水,你又一身伤,怎么住下去?”

    张玉珊淡淡道:“小虎叫我等他。”

    张玉珊冷硬起来像不锈钢,油盐不进,裴樱只得给罗小虎打电话。接通之后,对方却是个老妇,操着一口方言,警惕询问她身份,裴樱说是他省城的朋友,那老妇说:“小虎要结婚了,不要打了!”毫不留情挂了她电话。

    怎么才一晚时间,罗小虎竟然要结婚,裴樱仍旧没反应过来:“小虎要结婚?”

    张玉珊不答,也不肯走。裴樱只好联络物业,到处找人,总算把水电的事结清,又去楼下小饭店商量每日三餐送饭事宜,交了几百块,拎着打包盒回罗小虎住处陪她一起把饭吃了。吃过饭,收拾屋子,晾晒被褥,替她换药,忙了一整天,晚上陪她吃了晚饭正要回家,苏正则竟已开车来接她。

    两人没回家,苏正则带她去了本城高端商场,进了一家欧洲顶级珠宝品牌柜台,居然是来挑戒指。像是早有预备,苏正则让导购取出戒指,导购一边取货一边向她介绍,戒指戴上大小刚刚好。不知苏正则什么时候来选的,裴樱心头甜蜜。导购又向他们推荐同主题的手镯,说是一旦戴上必须要用专门的螺丝刀两人通力合作才能打开。

    这款手镯诞生于一九六九年,手镯以螺丝为“媒”,独具匠心地配了一个螺丝刀,锁住两个半圆金环,寓意圆满结合,象征“爱与忠贞”。这小小一颗螺丝钉,风靡了珠宝界半个世纪,众多名流大腕竞相追逐。

    苏正则替裴樱带上,锁住,堂而皇之地将螺丝刀收了,把卡递给导购去结账。

    裴樱以为只是试戴着玩,此时看一下价格,抓着他要取下来,苏正则握住她的手,吓唬她:“就带这个去,不准取下来,知道不?”

    导购已适时刷卡捧着银行水单过来让他签字,苏正则大笔一挥签了,服务员将早已准备好的纸袋和信用卡双手奉上。

    苏正则牵着裴樱出来,拇指在她无名指上的钻戒上摩挲:“要不要去登记?”

    裴樱低垂眼帘,满脸通红,低低地嗯了一声。

    戒指、登记这类女人们热衷不已的事,他先前只觉得婆妈,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上赶着的一天,心情委实微妙。天色已晚,婚姻登记处早已下班,怎么还登得成,只好改到第二天。

    结果第二天罗小虎车祸住院,小腿被人撞骨折,肇事者逃逸。小虎被好心人送往医院,警察局做笔录,他语焉不详,明明开始说看清开车人面目,过一会又说没见着人。罗小虎很有几分张玉珊的派头,不想说谁也问不出来,且不许裴樱把车祸告诉张玉珊。

    裴樱两头跑,张玉珊身上外伤渐渐结痂痊愈,每日一无所知平静地等待一个不能来见她的人。

    裴樱与小虎沟通:“真让她这么等下去么,她们说你已经结婚了!”

    小虎听了很是沉默了一阵。

    小虎车祸七日后一个上午,张玉珊气势汹汹杀回了天明大厦,物业保安都认识她,不敢阻拦。她没有门禁卡,反倒是同事们看见她发丝散乱,满目凶光,主动替她开门,一路势如破竹畅通无阻上了顶层。苏正则现如今在张玉珊办公室办公,瞧见她一脸泪痕从门口掠过,追出来一把扯回门内。

    张玉珊咬牙嘶吼:“我找王承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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