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书的事情有了眉目,清秋暂时能把全部心思放在迎接公婆回来的事情上。家里上下都焕然一新,白文信夫妻的房间被休整一番,换上他们喜欢的陈设,元元和小彘整天眼巴巴的问清秋爷爷奶奶什么时候回来。清秋指挥这家里的下人的做了不少白文信夫妇喜欢的点心和吃食预备着他们回来就能吃上自己喜欢的东西。
白文信夫妻一回到家,白夫人金瑛环视下家里,满意的点点头:“好,你在家这些年操持家务真的辛苦了。”金瑛握着清秋的手,疼爱的拍拍。“我哪有什么功劳,都是张妈帮着我,我年轻没经验,雨鞋不对的地方还请母亲教我。父亲和母亲路上辛苦了,还是上去先休息吧。小彘你下来,别累着爷爷了!”清秋伸手要把孩子抱过来,小彘已经快六岁了,男孩子喜欢运动,清秋担心小彘沉甸甸累坏了白文信。
白文信则是抱着孙子不放手,他们出国的时候小彘还没出,终于见到了孙子,他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没关系,他刚出生的时候我们都不在身边,错过了孙子从小婴儿长这么大的过程真是太可惜了,以后我可要不能错过孩子成长任何细节了。”白文信疼爱孙女,可是小彘可是个孙子,他们白家未来的继承人,他对小彘的期望更深。
金瑛拉着元元:“你跟着奶奶上楼,奶奶给你带了好东西。记得奶奶出国的时候,我的宝贝小公主刚刚这么高。谁知一转要变成大姑娘了。我给你在外国买了许多衣服和玩具。”
元元搂着白夫人的腰撒娇着说:“谢谢奶奶谢谢爷爷,爸爸说的没错,在池塘里面扔硬币就能实现愿望呢。”
白文信到底是受不了孙子的分量了,他放下小彘,坐在沙发上对着元元招招手:“是哪个池塘啊?我家的小公主许了什么愿望啊?”
“前几天爸爸带着我去大教堂,哪个时候没礼拜,爸爸和我悄悄地在圣坛前边的水池边上许愿的。爸爸说把硬币放在池子里虔诚的许愿,愿望就能实现!我许的愿望是要新裙子和新玩具,爸爸的许愿是——”元元眼睛看向白绍仪,她忽然笑起来,拿着手捂着脸:“他许愿的时候我听见了,爸爸的愿望是希望和妈妈永远在一起。妈妈永远都爱他!”
说着元元从指缝里面看看白绍仪,吐吐舌头一下子钻进了白文信的怀里:“爷爷,爸爸会不会生气!”
孩子的童言童语,逗得大家哄堂大笑,清秋脸上飞起一片红霞,她娇嗔的看一眼丈夫。白绍仪则是脸皮很厚站在那里,白文信笑着拍拍元元的后背:“你爸爸才不会生气呢。他的脸皮厚的很呢!”
白家人谁也没注意到赵忠恕已经不着痕迹的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家人终于能团圆了,白文信虽然对着自己没能为完成使命内心有些失落。他是中国第一批的留洋学生,当年他离开中国的时候还拖着辫子呢。踏上去欧洲的船的时候白文信想的还是为国家的富强尽自己的所能,可惜几十年下来,他亲眼看着政局变化,皇帝被人从龙椅上拉下来,心心念念的建立了人民的国家。那个时候白文信也是一腔热血,恨不得自己亲自扛着枪上战场,自己亲自去扛着锄头种地,自己开厂子,亲自开动机器把国家建设成没人敢欺负的强国。因此北京那边来了请他出来做事消息,白文信立刻带着妻子回了国,一下船他就接到了外交部的任命,一转眼就是几十年了。
几十年的官场沉浮,白文信内心的雄心壮志已经被磨平了,眼看着国家再一次要沦落到被人宰割的命运,竟然没有一个能彻底救国的良方,白文信对着国家的前途已经有些绝望了。他一回来就先去南京交割了手上的事情,随便的在外交部挂一个闲置,婉拒了不少人的挽留和好位子,只说自己上年纪要含饴弄孙,想休息了。
白夫人倒是很高兴丈夫回家,她对着儿子媳妇说:“你们的父亲东奔西走多少年了,也该休息休息。现在可好了一家人能团团圆圆的,我们几年没见元元都成了大姑娘了,小彘呢,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以前缺失的遗憾现在能弥补了。你们看呢?”
清秋忙着说:“父亲已经有年纪了,应该回来休息。都是我们做小辈的不好,还的父亲母亲还要为我们操心。”
白绍仪也附和着说:“就是,想我小时候一个人住在学校可怜兮兮的,我都羡慕元元和小彘了。清秋一直念叨着,她说母亲不在身边,她就好像没了主心骨。现在父亲和母亲回来了,我们一家人正好能享受下团聚的幸福。我虽然不及父亲,可是养活家里还是可以的。”现在白绍仪也是上海滩举足轻重的人物了,也难为职业关系,上海滩多少巨商富贾的秘密都在白绍仪的手上,而且白绍仪还经常在上海各个大学的法学院做客座教授,加上他以前在北平教出来的学生,不少都进了司法体系。白绍仪可以说是在上海的司法系,举足轻重一呼百应了。
白夫人欣慰的看着儿子和媳妇:“我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虽然现外面乱哄哄的,我们家却在欢喜的庆祝团圆是有点商女不知亡国恨的意思。可是我的心里还是欢喜的。”
这一年对于关心国家情势的人来说好消息没多少,可对于白家来说,却是个拥有温暖记忆一年。白文信从南京回到上海,自然有不少的大公司大银行找上门求他做顾问董事什么的,白家的亲友也都纷纷来看拜访。白文信是个很实际的人,他清楚自己不少陶渊明,上海滩也不是桃花源。不可能关起门不知魏晋的过小日子,他选了几个推不过去职位接了聘书,每天闲着去各个办公室转转,还能见不少的老友和故旧,闲了就带着孙子和孙女玩耍。日子过得很惬意。
白夫人自然不会闲着,无数的太太团都想把她拉进来,白夫人经常不是东家的牌局就是西家的舞会,清秋也少不得要陪着婆婆应酬。一家人的日子倒也是和乐融融,幸福的日子过的格外快。一转眼白文信夫妻回国已经好几个月了。
这天白文信正在书房里面拉上窗帘洗照片,有了孙子和孙女,白文信重新捡起来摄影的爱好。反正他现在有的是时间和精力给孙女和孙子照相玩。
白夫人今天难得没出去,她看着丈夫从书房里面出来笑着说:“还是故土难离,你回来几个月人都精神不少。照片洗出来了?看你闷得一头汗,快坐下来喝茶扇扇风。以后还是叫绍仪帮着你洗照片吧。儿子不用还要供着么?”
“你儿子洗照片的本事还是我当初教的,我不放心的,别把元元和小彘的照片给弄坏了。我把上次聚会的照片给洗出来了,太太看看么?”白文信表示儿子眼里只剩下了他媳妇了,白文信翻看这几年的相册,发现白绍仪给清秋拍的照片比两个孩子的多多了。
金瑛对着丈夫的吐槽则是不以为然:“你当初还不是嫌吵就把儿子扔到寄宿学校了?有其父必有其子。”
说着夫妻两人进去欣赏着刚冲洗出来的照片,白夫人金瑛看着照片忽然想起什么:“我们回来嫂子却没露面,她只叫人给我们带话说一切都好。这些年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想起来真可怜,嫂子生了七个孩子,谁知晚年了却一个人孤零零的。以前梅丽和敏之她们还能去看看,现在梅丽有了孩子,敏之又出国了润之就没回来。她一个人住在庙里想着就觉得凄凉的很。生那么多孩子有什么用处啊”白夫人想起来金太太还在庙里过着隐居的日子,不免伤感起来。
“既然你不放心,我们就去看看。就当着是远行一趟,算是过了日子的春游吧。也不知道她那几个孩子可有什么要带的。”白文信知道妻子想起来娘家难免伤心,提出来和她一起去看看金太太去,妻子总是惦记着娘家的。
“他们有什么话?凤举忙着生意,哪里管这个,佩芳不过是礼数尽了圆上面子罢了。媳妇到底是媳妇,哪有女儿那样贴心的,况且她也不过是面子上的事情。鹤荪两口子不说了,以前看他们还好,现在怎么越发的叫人厌恶了?鹏振他们夫妻,和老大家一样,面子上的情面罢了。其实这些也罢了,叫人头疼的是燕西,多大了,也不成家,还精闯祸!若不是绍仪在背后打点他早就被关了多少年了,还不长记性,整天拍什么电影!”提起来几个侄子,金瑛难免叹息,金铨儿子不少,可惜成才的没有。
“孩子们的事情我们作长辈的不好管,况且我们也不是他们父母,分寸难拿啊。燕西其实在几个孩子里面算是有出息的,至少有自己的理想。对了绍仪的媳妇听说要出书,事情怎么样了?”别人家的孩子不好多说,白文信把夫人的关心拉回到自家孩子身上。
“清秋说已经定稿了,已经送到印刷厂预备排版了。没想到清秋这个孩子做什么都有恒心,她竟然读了一个生物学学位。我已经和他们说了我儿媳妇要出出来送他们一人几本。她们听着羡慕的不得了,一个劲的说自家的儿媳妇只会花钱,不像我家的媳妇不仅是个才女还贤惠能持家,她们要清秋在上面签字呢。”白夫人提起来清秋脸上都得意的放光。
女人天生喜欢攀比,年轻的时候比身材,比相貌,成家了比丈夫和婆媳关系,后来比生孩子,等着上年纪又开始比较起来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了。样样都能拿得出手,白夫人觉得自己在一群贵太太里面很有面子。
白文信看着妻子得意的神色,忽然想起一些隐秘的传闻,他有点出神的看着远处,不言语了。“你在想什么呢?”察觉到丈夫的走神,白夫人不满的打断了白文信的思绪。
“没什么,前天我听见些奇谈怪论。没什么。”白文信自然不相信自家儿媳妇是轻薄妖娆的人,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你倒是听见什么奇谈怪论了?说出来也叫我开开眼。”白夫人和丈夫开玩笑,好奇之心顿时起来,拉着丈夫挖根问底。
“母亲在这里,叫我好找。”清秋推开书房的门她似乎有什么话要和婆婆说。
“清秋,有什么事情?你要出门么?”看着媳妇穿着出门的衣裳,白夫人笑着问。
“我想去看看我妈妈,昨天她说有点不舒服。我不放心呢。”冷太太住的地方和白家离得不远,她逐渐上了年纪,身体上的病逐渐多起来了。
“那你赶紧去吧,就请咱们家的大夫去看。上了年纪别大意,可要小心身体。”白夫人很开明的挥挥手叫清秋去看望母亲。
清秋见白夫人答应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忙着出去了。清秋从家里出来,她今天没坐家里的汽车而是叫了一辆出租车,清秋在车上对着司机说了个地址,汽车一溜烟的向着白绍仪的办公室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对长辈撒谎,清秋想着白夫人对她和亲生女儿差不多,可是她却在骗她,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她今天接了出版商的电话,电话那边出版商对着清秋的这本书的前景十分看好,兴奋之余竟然说漏了嘴:“白太太,你可是遇见了贵人了。本来我是不愿意出什么幼儿读物的,根本不赚钱的好吧。若不是院长大人亲自过问,我怎么也不会应承的。院长大人慧眼识人啊,他通过人对我表示说只管放心的出版,若是赔了全算他的。现在我大概估算一下,不仅不会赔,还能赚一笔呢!”
清秋听了这话顿时懵了,她没想竟然还和那个人有牵扯。出版商说了些什么清秋一点没听进去,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和丈夫商量对策。
一路上她心乱如麻,车子停在白绍仪的事务所前清秋才回过神来。清秋浑浑噩噩的从车上下来,谁知进了事务所,秘书说白律师一早上出去了,等下才能回来。清秋失魂落魄的出来,她站在大门前,心里忽然冒出个想法,或者赵忠恕能帮她拿个主意——砰一声巨响,清秋下意识的抬起头,惊恐的看着白绍仪的车子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卡车狠狠地迎头撞上,白绍仪的车子顿时燃起一团火焰,那辆疯狂的卡车却一溜烟的跑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清秋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盯着床上的白绍仪,不知道在想什么,冷太太拎着保温饭盒进来,她看着女儿无奈的叹息着:“清秋,你喝点汤吧,医生不是说姑爷已经在暂时没事了,他会好起来的。你这样守着绍仪,没等着他好起来你会先生病的。难道你还要等着绍仪着急照顾你不成么?”
清秋脸色苍白,曾经是一双似喜似嗔的含情目像是干涸的水潭,对着女儿的变化,冷太太吓一跳,顿时眼泪下来了:“你要呕死我么?你看看自己成了什么样子,为了救绍仪你抽自己的血给他,你从小身体弱,那么多的血抽出去不好好地休息还要怎么样?你若是一心想死我也不拦着。你先把勒死了,我眼不见心不烦。”说着冷太太抱着女儿的肩膀哭起来。
里面哭泣的声音叫进来的人变了脸色,白夫人扶着桃花跌跌撞撞的进来了,今天一早上,白夫人金瑛刚看着儿子从急救室里面出来,就忙着去送丈夫去南京。她在车站上马不停蹄的赶来医院,在走廊上就听见了里面隐约的哭声。金瑛还以为是儿子怎么样了,吓得腿都软了,她一头撞进来看见儿子好好地躺在床上,亲家母却抱着儿媳妇哭的伤心。
是怎么了?莫非是医生说了什么?白夫人眼里只剩下了躺在床上浑身全是绷带的儿子了。冷太太强忍着悲伤,直起身抹抹眼泪说:“女婿没事,只怕等着绍仪好起来,清秋的命就没了。这个孩子一直守着绍仪不肯离开,连我带来的汤也不喝一口。这样下去不用多久,我的女儿就没了。”
白夫人听见亲家母的话一看清秋的样子顿时吓坏了,一夜之间清秋怎么变了样子了。心里的疑问和猜忌顿时不见了,她上前拉着清秋的手:“你这个孩子,医生不是叫你输血之后要好好地休息下么?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你要是再出事,我可怎么活啊。”说着白夫人和冷太太两个强驾着清秋起身,叫她躺在边上的病床上。
昨天凌晨的时候,急救室的灯暂时灭了,大家都聚集在门口等着消息,没一会大夫皱眉出来:“现在病人的伤势基本上稳定住了,可是他受了很强的撞击,一个肋骨折断插进肺里面,血液损太多了,当然还有其他的伤势,肝脏也被撞伤了。现在需要大量的血液,可是血库里面没有足够的血液,你们谁是B型血。”
听着要输血,白文信第一个站出来:“抽我的血吧,我是他父亲。”可惜医生打量下白文信遗憾的说:“不行,你上年纪。不能献血。”于是接下来一番血型验证,竟然只有清秋的血型和白绍仪一样。医生发愁的看着清秋清瘦的身材,有点顾虑的说:“你也只能献200cc血,还差不少呢。”
这个时候白雄起已经和警察局警备司令部打电话了,叫那边派点身强力壮的士兵和警察来献血。清秋坚定地对着医生说:“医生我能坚持的,里面的那个人是我的丈夫,他若是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白雄起找来的献血的人赶来医院是需要时间的,可是里面病人的情形不乐观,根本坚持不了,白夫人和冷太太都劝清秋别硬撑着,还是等等看。可是清秋执意要医生从自己身上抽血给白绍仪。急救室里面不断传来病人血压下降的消息,最后医生只能对着清秋说:“既然你自己同意的,我可以先从你身上抽一些血液。你的身体根本达不到献血的标准,你献血之后要好好休息别累坏了身体。”
清秋到底是献出600cc的血液,刚从床上下来差点晕倒在地上,好在白绍仪的情况有了好转。白家干脆是请医生把清秋和白绍仪安排在一个病房里面,叫清秋也能休息下。预备着她身体若是不好了,能立刻请医生救治。
清秋躺在床上,却一直扭头看着白绍仪的方向,冷太太和白夫人只能叹息一声,冷太太喂了清秋喝了汤,白夫人说:“绍仪暂时没事了,你放心你们都是好孩子,上天不能贤愚不分,你们都会好起来的。我回家看了,元元和小彘都没事,我拜托雄起的媳妇帮着看孩子,秀珠有了身孕,就要生了。我叫她回家去了。你父亲去南京了,事情肯定会有个交代。你好好地休息,别的不为,你也该想想绍仪啊。”清秋听着白夫人的话,眼神慢慢的恢复了点神气。
她看着那边浑身缠着纱布白绍仪,若不是他的胸膛微微的起伏着,才叫人相信白绍仪还活着。“我听母亲的话。绍仪一定会没事的。那件事蹊跷的很,还请父亲一定要追查清楚,我想大概是平常绍仪说了些别人不喜欢听的话,惹得有人生气了。前段时间绍仪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是说要抵抗日本的经济侵略和文化渗透的,听说文章发表之后有人给报社寄过威胁信。我想肯定那件事肯定和这次的袭击有关。还请父亲叫人查一查。”清秋虽然虚弱至极,可是脑子一丝不乱。
“好,我叫人去查一查。清秋你安心的休息吧,我去问问医生怎么说。”白夫人扶着清秋躺下,这个时候护士进来给清秋打点滴。可能是药物的作用,清秋很快昏沉沉的睡着了。白夫人对着冷太太说:“麻烦亲家母了,我家老爷去南京了,这件事不是单纯的交通事故,看样子清秋想的没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使坏。我还要去问问医生,就请亲家母帮忙看着他们点。我叫桃花留下来,叫她帮着跑腿。”白夫人谢了冷太太就出去了。
金瑛刚出门就看见赵忠恕手下的郑主任一头是汗的跑来,他见着白夫人忙着鞠躬说:“我们主任叫我过来帮着您跑腿的,夫人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家里出了事,谁心里也不舒服,可是白夫人还是很客气的对着郑主任说:“忠恕太客气了,还叫他费心了。眼前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我要问问医生绍仪的情况。你一头是汗,还是休息下吧,我不能公私不分,叫郑主任为了我家的私事跑腿啊。”
“呵呵,夫人哪里的话!我们主任和白先生是什么关系?再说了,现在也不是私事了,是正经的案子,市长都过问了,连着南京那边领袖都知道了,昨天晚上我带着队伍出去寻找可疑肇事车辆,这不是一早上就被主任叫回来了。夫人放心,主任已经吩咐了,若是找不出来幕后主使,我们谁也别活着了。”郑主任陪着白夫人向着医生办公室走去。
“我们主任还请了一位美国医生来,他正巧在北京,现在已经连夜动身来上海了。是联系的飞机很快的。”郑主任搀扶着白夫人,轻声细语的安慰着金瑛。
“我也有请外国医生的想法,谁知忠恕倒是比我想的还周到。谢天谢地,总算是要柳暗花明了,我还奇怪呢,我记得昨天忠恕是来了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原来是这样啊。”白夫人想起昨天晚上赵忠恕只是来了晃一圈就不见了,正在她感叹着世态炎凉的时候,谁知赵忠恕却已经在追查案件真相了,自己没看错了他。
冷太太坐在沙发上,一会看看白绍仪一会看看清秋,她忍不住一脸的愁容。一个是亲生的女儿,一个是东床快婿,昨天还是好好地,谁知一转眼就成了这个样子!清秋肯定是爱极了白绍仪,看着她昨天的样子,冷太太忽然想起来当初清秋的父亲生病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得知了丈夫病情无望,伤心是肯定的。可是她并没有清秋那样哀伤欲绝,她和丈夫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处的久了就是家人一般。可是看着清秋,冷太太忍不住想夫妻之间有情有爱固然好,可是一旦一个遇见了什么事情,一定是血肉淋漓。正所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绍仪的伤势只是暂时稳定,医生说还要进行手术才能彻底脱离危险,女婿是个圆滑的人,是谁要下狠手害他?若是手术成功还罢了,若是手术不成功,岂不要害了自己的清秋。她是含辛茹苦的拉扯女儿,深知做寡妇的苦,冷太太不想清秋重蹈覆辙。
但是世界上哪有事事称心如意的?只能求老天爷开眼吧,或者她该请宋润卿上来帮着走动,若是真的出事,她是清秋的母亲,不能眼看着清秋往绝境里面走。正在冷太太逐渐的思绪混乱,人有点疲惫的时候,她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是谁!”冷太太一个机灵清醒过来,她几步走到门前,诧异的发现刚才明明是关上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一条缝。
冷太太想着可能是桃花进出没关上门,她推开门正看见护士过来查房。冷太太也就放下了疑惑,专心的照顾病人了。
白夫人一脸凝重的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想着医生的话,她内心仅存的一点希望被无边的黑暗一点点的吞噬了。白绍仪受了严重的撞击,心肺功能受损,肝脏也被切掉了一部分,最糟糕的是白绍仪的腿也断了,就算是恢复好,将来也会不良于行。以后绍仪不能累着,要时刻小心,那样的话自己一个活蹦乱跳,正人生得意的儿子岂不要成了废人?昨天白文信的话忽然冒出来。
清秋若是嫌弃了绍仪,琵琶别抱,他们白家实在没什么理由强把她留下来。人家清秋大好的年华,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学有才学,何必要为了个废人守着呢?即便那个时候清秋没离开的意思,也架不住别人勾引她啊,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是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便是夫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