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持着人不欠我,我也不欠人的原则,我当即就用手机淘宝给这个被我放了鸽子的相亲对象冲了两百块钱的话费,冲的过程中,我眯缝着眼睛仔细核对了两遍电话号码,以确保话费是冲到他的号上。
冲完以后我问唐人杰,“两百够了吧?”
他开着车,已经懒得理我了。
我说:“我打他吃四个菜,两荤两素,只要他不吃鲍鱼海参和大龙虾,这点钱够他一个人吃饱肚子了吧?”
“你还忘了酒水。”唐人杰一脸高冷地说。
我收起手机,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差不多就行了,你忘了我还是一枚学生?”
他又不理我了,开着车往回去的路上走,我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街景,过了那个大转盘,就是通往我们城中村的道路,突然之间我又想到一个问题。
“到了前面快停车,我现在还不能回家。”
我拉着唐人杰在外面吃了晚饭,然后假装成相完亲的样子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我妈在门口的收银台前坐着,手里还拿着个电蚊拍正在杀蚊子。这个时间,一般是她守店,我爸找人下棋去了。
我走过去,一边看着我妈把一个蚊子电得噼里啪啦响,一边随时防备着我妈的电蚊拍挥到我身上。我已经想好了,只要她的拍子挥起来,我就转身逃跑。
结果我妈和颜悦色地问我:“人怎么样?”
我反应了一秒,才明白她问的是那个相亲对象。
“好,很好。”我的注意力还在她的电蚊拍上。
只是话一说完,我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怎么能说好,我应该说那个男人很挫才对,这样这件事说不定就结束了。结果因为太着急,生怕我妈的电蚊拍抽上来,不由自主冒出的却是“好,很好。”
我对自己的智商很担忧,那里好了,大概就因为那个男人一直没发火。可谁知道他会不会事后发火,碰见这种事,谁都会怒的,别以为两百块钱就能买个心安。
还好,我妈爽朗地笑了,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好了,你外公介绍的,怎么可能差得了?”
我把一颗心按回原处,也把一肚子腹诽烂在了心理。要真这样的话,那当年你怎么就死活看不上我外公给你挑选的男人,最后还离家出走,不惜上演和父母断绝关系的大戏才嫁给了我爸。
我妈笑着笑着,脸色突然一变,我心一慌,正准备撒丫子逃走,却听她说:“那对方呢,对方对你的印象怎么样?
我把正准备撒出去的腿收回来,对我妈说:“就那样吧。”
人都没看见,只能糊弄了。
“就那样是那样?”我妈却一脸的认真,眼都不眨地盯着我。
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我把心一横,说:“妈,这事多半黄了。”
我妈的脸上立刻冒出杀气,电蚊拍转眼已握在了手上。这里要交代一句,我家的电蚊拍卖的很好,但十个里至少有三个是在我身上拍坏的。
“你是不是没去?”我妈吼着。
“没有没有。”我连忙说,“我去了,不信你问唐人杰,我真的去了。”
“那是人家没看上你?”
我妈两眼又冒出腾腾杀气,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肯定想起了我下午不打招呼就偷跑了出去,然后衣服也没换,就穿着这么一身随随便便的非主流衣服跑去相亲了。
趁着她还没发飙,我赶紧说:“也不是的,也不能说人家就没看上我,这种事,我又不能直接问,我只是一种感觉,觉得没戏了而已。”
我妈只犹豫了一秒,就抄起了电话。“那我打电话问一下你外公,让他去打听一下,看对方是什么想法。”
我扑过去一把按住了我妈手里的电话。
“妈,你千万不能问,这种事情说穿了就很没面子了。你想想啊,人家要是有意思的话自然会约我,要是没意思,你让外公去打听,那不是很丢外公的脸么?外公德高望重的,从来不求人,你让他打听这种事,你让外公的面子往哪搁?”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我妈糊弄住了。但我知道这事多半还是会穿帮,为了避免在穿帮之后承受我妈的雷霆之怒,也为了达到我的最终目的,我开始和我妈讨价还价。
“老妈,你不是说这次我听了你的话好好去相亲的话,你就答应让我去实习的么?”
我妈却两眼瞪着我,“你哪来的眼镜?”直到这时候,暴躁的吴绮文女士才发现她女儿的脸与平常有点不同。
我立刻讨好她,“妈,眼镜挺好的,看东西比原来清楚多了。”
“花了多少钱?”
“一千多……嘿嘿,我不找你报销,我还有外公给我的压岁钱。”
我妈没说话,还是冷着个脸。
我把跑偏的话题又扯回来。
“我实习的事情,妈你答不答应啊?”
她看我一眼,就坐回到收银台前。我跟过去,开始软磨硬泡。
“老妈,你让我去嘛,我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全去了,你不让我去,我的毕业论文怎么办?”
她瞪着我,“你要的书不是都给你借回来了吗?”
我说:“老妈,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学的是考古不是中国史啊,你不让我去实习,我怎么毕业?”
不说还好,一说我妈就怒了。“你是脑子有病,才非要学考古,这是女人干的事情么?”
说完她就愣了,然后我也愣了。我妈看着我,我和她对视着,然后这次我没撒泼打滚,我是好好对我妈说的。我说:“妈,你让我去嘛,那里都是我的老师同学,和他们在一起,我不会有事的,你就让我把我的毕业论文写完好不好?”
☆、第四章
死缠烂打着,我终于说服了我妈,让她答应了我去实习。怕她变卦,我立马就上楼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就与我的老师和同学会合。
一边收拾行李,我一边给一个师兄打了个电话,我问他还需要带什么,张勤说:“老规矩,把睡觉的行李带上。”
搁下电话,我就开始捆行李,作为一个本科读了四年、研究生在读的考古专业学生,打背包这种事完全是小菜一碟。我把一个垫子和一个毯子合在一起,又塞进一个小枕头,几样东西叠在一起,捆成一个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到了明天,用一个装被子的大手提袋一装,提着就可以走。
捆完我觉得手有点疼,仔细一看,太用力了,手心磨出了一道印子。我搓了搓,就把豆腐块拎到沙发上,端起水杯喘一口气。
正喝着,门口有人惊呼:“你这是干嘛?”
我转过身,唐笛灵已经蹿进了我的房间。她走到沙发跟前,打量着我捆得结结实实的豆腐块,还有旁边的旅行箱,她说:“哇塞,你妈同意你去实习了?”
我得意地喝一口水。
她一脸向往的样子,“我也好想去盗墓啊。”
我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掌,“我是去考古,不是盗墓,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考古和盗墓是两码事!”
她的思维一向很跳脱,一下就转移了话题:“听说你今天相亲去了?”
“是啊。”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