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索性将旺财也赶了去休息,自己躺在床上发呆,却不知是这几天睡的多了,还是心里事情太多,直到外面天光大亮,也没能合一下眼睛。
早上还是吃粥,胤祚尝了一口,就觉得不对,不是味道不对,而是味道太对了。
旺财被他瞪了一眼,立刻老实交代:“昨儿晚上段太医和厨娘也搬了过来——他们也不是内务府的人,没地方去,奴才看他们可怜……”
胤祚挥手打断道:“他们便罢了,再不许自作主张。”
看他们可怜?是他们看他可怜吧!
旺财连声应了。
到底是三进的院子,只旺财一个是不成的,胤祚驳回了旺财买几个下人的主意,让他雇些短工回来——工钱按月结清,爱来便来,想走就走。
旺财很能干,才两三日就将府里一切都理顺了,很快胤祚就发现自己的生活和先前没多少区别,除了住的地方小了点儿。
“奴才已经找好了人,等过几日就来看房子,画出图纸来,爷您到时候挑一个,等明年这个时候,爷就有园子逛了。对了,奴才已经找了中人,让他们物色几个身手好的护卫,不过这样的人不大好找,可能要些日子,不过反正爷您这段日子也不能出门……”
胤祚懒懒的应了一声,果然环境锻炼人,原本只会卖蠢的跟班旺财,如今也成了面面俱到的人才了。
胤祚这几日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懒懒的在太阳底下一坐就是一整天,话也说的少。旺财很是担心,所以一到胤祚面前就啰啰嗦嗦说个没玩,偏胤祚连嫌他烦的反应都没有,这让旺财更加心惊肉跳,每天烦完胤祚烦段太医,比任何时候都忙。
搬家的第五天,耳目远没有以前灵敏的旺财带了惊人的消息过来。
胤祚被废的那一日,年龄稍大些的皇子,从大阿哥到八阿哥,都被封了郡王,并分拨佐领,各有属下之人,且被遣往各部理事,参与国家朝政。
大阿哥胤褆,封直郡王,派往兵部。
三阿哥胤祉,封城郡王,派往礼部。
四阿哥胤禛,封雍郡王,派往户部。
五阿哥胤祺,封恒郡王,派往工部。
七阿哥胤祐,封淳郡王,因身有残疾,并未派差。
八阿哥胤禩,封廉郡王,协理刑部。
其余小一些的阿哥,也都封了贝勒。
旺财悻悻然:“若不是爷您闹了那么一出,惹怒了万岁爷,如今也是郡王了,说不定还能去吏部呢!如今倒好,他们个个都出头了,就爷您……”
胤祚淡淡一笑,这下子,咱们的太子爷,可要头疼了吧?
又想起一事,问道:“大哥和四哥不是被关在宗人府吗?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旺财拍头道:“啊呀,奴才忘了告诉您了,您回府的那天大阿哥和四阿哥就被放出来了——反正您这一闹,尽便宜了别人!”
胤祚默然。
见他神色恹恹,旺财又神秘兮兮道:“爷您知道太子怎么了吗?”
胤祚懒懒道:“还能怎么着?难道还能废了他不成?”
旺财嘻嘻笑道:“虽然没废,可也够呛。万岁爷给他找了好几个有学问的师傅,让太子殿下闭门读,其他阿哥去了各部理事,反而太子重新念书去了,爷您说好玩不好玩?大伙儿都说,太子被废只是迟早的事,现在万岁爷只是先让他占着地儿,等哪位阿哥表现好得了圣心,就会废了他!”
胤祚微微摇头,道:“皇阿玛对太子期望很深,哪里会就这么轻易就放弃,大约是拿他们刺激下太子罢了。”
不过太子这个人,平日里顺遂惯了,康熙这一招,只怕会适得其反。
旺财道:“万岁爷对爷您的感情难道不深吗?奴才有时候觉得,您比万岁爷狠心多了。”
“你说的对。”胤祚淡淡一笑:“爷就是狠心的人呢!”
旺财还要再说,门子传话进来,说有个自称是他四哥的人来访。
旺财喜道:“是四阿哥来了,奴才这就去请……”
胤祚打断道:“你去告诉四哥,我今儿乏了,已经歇了,让他……”
“让我怎么样?”低沉威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胤禛摔了帘子大步进门:“胤祚,爷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出息了?大闹乾清宫?嗯?”
胤禛做惯皇帝的人,此刻威势毕露的逼近,胤祚顿时大感吃不消,旺财更是两腿站站。
胤祚挥手令其他人退下,又对旺财道:“你去街上买些个精致的吃食给额娘送去,这些日子额娘怕是担心坏了,替爷多陪额娘说说话儿。”
“哦哦……”旺财战战兢兢绕开胤禛出门,一出门就没出息的撒腿就跑。
胤禛步步紧逼:“原来你也知道额娘会担心?你胡闹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额娘?”
胤祚不着痕迹的向后缩了缩,冷哼道:“四哥,这句话应该我跟你说吧?”
胤禛猛的抬头,阴鸷的目光紧紧盯着胤祚的双眼。
胤祚豁出去了,抬眼和他对望,道:“四哥,我当你是我哥,你有当我是你弟弟吗?”
第十八章
胤禛大步上前,一把攥住胤祚的手腕:“不把你当弟弟,你以为我会管你的破事?”
他捏的死紧,胤祚使劲挣了下也没能挣开,索性由他去了,冷冷道:“四哥不是当我是眼中钉,肉中刺吗?”
胤禛嗤笑:“眼中钉?肉中刺?”
胤祚被他按的紧紧贴在椅背上,但输人不输阵,冷笑道:“难道不是?”
“在你心里,皇贵妃因我而死,额娘因我而和你不和,只怕你比太子殿下还希望我在这个世上消失吧?”
皇贵妃三个字刚出口,胤祚便觉得手腕像要被胤禛捏断一般,疼的他脸色苍白,硬咬着牙把话说完。
胤禛的脸色像是要杀人,冷笑道:“如果我要杀你,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话音刚落,胸口一股大力传来,胤禛牵动伤口,闷哼一声被踹开两步,冷冷看向胤祚。
却见胤祚已经一踩椅背,又一脚凌空踹来,喝道:“胤禛,老子很早就想揍你了!”
胤禛刚翻腕抓住的他的右脚脚腕,胤祚左脚便借力踢到,胤禛抖手将他甩出去,肩膀早又被他踢中一脚,翻倒在地上。
胤祚也没讨到好,被甩在墙壁上砸的浑身生疼——两人同时翻身而起。
胤禛小腹有伤,起身的稍慢了些,便被胤祚扑倒在地上,下巴重重挨了一拳,胤祚又一拳砸在他眼角,骂道:“皇贵妃的事,是她咎由自取,她的死,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关老子屁事!你他妈的凭什么记在老子头上?!”
“天底下就你委屈,她委屈,老子不委屈?我是你弟弟!你他妈的想过我的感受没有?六岁的孩子她都害,让老子说一万次也是那句话——佟佳氏她该死!她活该!她死有余辜!”
胤禛抓住他的手腕,怒笑:“你是不是以为爷不会还手?”
回答他的是胤祚的另一只拳头,胤祚怒骂:“额娘的事,也是你咎由自取!当年明明是你错了,你他妈的不去讨好额娘,却将账算在老子头上——你他妈的有病是吧!”
“胤禛!老子想揍你很久了!”
然而被揍的人却是他,胤禛力气比他大的多,一翻身就反压上去,一拳打的他耳膜嗡嗡作响,胤禛冷笑:“你哪只耳朵听爷说怪你?不在乎爷的人,爷为什么要讨好她?”
两人扭打成一团,胤祚也知道胤禛疏远自己并非是因为怨恨,他是故意说这些话来气他的,否则这个人油盐不进,说什么都落不到他心里去。
见此刻胤禛终于有了反应,胤祚达到目的,冷哼道:“你一味的怪额娘不在乎你,那你呢?你什么时候陪她说过一次心里话,你什么时候陪她吃过一顿饭?额娘要不在乎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叫你的福晋进宫,她嫌日子过得太舒坦,找皇贵妃的侄女来扎眼睛吗?”
胤禛一愣,胤祚乘机脱身出来,靠在墙壁上喘气:他力气比胤禛小的多,这样贴身纠缠太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