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她去给杨夫人请按之际,就被留了下来。
“蝉儿,最近可是有什么想要买的?”杨夫人浅笑问道。
杨婵心下一慌,她一直没想过能瞒得住当家主母,只是没想到败露的会这么快,抿了下唇,道:“并无什么要买的,母亲怎的突然问这个?”
杨夫人盯着杨婵看了一会,直看的她背后生出一层薄汗,这才收回目光,笑道:“不过问一句。”转而对一旁的大丫头吩咐道:“去将我准备的东西给姑娘取来。”
将东西给了杨婵,便挥手示意她回去。
等到了自己闺房,杨婵这才打开匣子查看,竟是被她典当了的首饰,底下还压着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杨婵叹口气,深感杨夫人爱女之心,杨夫人怕是以为她需要银子,才将首饰给当了,又想着她年纪不小,怕问了伤她面子,才用这来告诉她别再典当首饰,直接给了她银票。
想了想,杨婵便将这一千两银票缝到杨铭那件棉衣当中,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当中。
已经被杨夫人警告过一回,杨婵不敢再当首饰,只每日整理一些轻便财物。
再过几日便是她的及笄之礼,母亲早知会过她,会请在扬州修养的静安大长公主为她主持成人礼,这又让她知道,她家背景定然还有她不知道的。
不过她却没功夫想这个,须知原身的记忆告诉她,上世杨家就是在她及笄礼之前被抄家的。
正想着到底要怎么办,就见杨夫人一脸慌乱的进来。
“母亲?”这是怎么了?难道这辈子因为她的出现,所以出现了蝴蝶效应,今晚就要被抄家?
“来不及解释,赶紧换上粗使丫鬟的衣服。”杨夫人将已经换上粗使下人的杨铭拉到身边,又取出一套衣裳给杨婵,催促她赶紧换上。
杨婵先是一愣,随后接过衣服到里屋换上,想了想,将自己做的那件衣服穿在里头,再穿上杨夫人准备的。
这件衣服是粗布做成,比她自己做的那件,质地还要差,且看的出是旧的,瞧着更加不显眼。
然后拿了柜子中的两只荷包,其中一只装了碎银子,还有一只装满了金锞子和那张五十两的银票。
“别管这些,赶紧跟娘走。”杨夫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拉过杨婵往后门走,快到门口时,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匣子和一个布包塞到杨婵的怀里,凑近杨婵的耳畔,小声道:“铭哥儿的鞋底有银票,那个留着用于不时之需,这匣子的东西你留着,不论听到什么消息都别回来,娘会去找你们。”
杨婵此时只觉得全身冰寒,“娘,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出问题了?那你跟我们一起走。”拉着杨夫人,不打算让她离开。
杨夫人摸摸女儿的脸,浅笑道:“没事的。”说着,褪下腕上的玉镯子,戴到杨婵手上,“好好带着弟弟,李叔会带你们去乡下的一个庄子里,千万别回来,过些天,我和你爹会去找你。”然后推着杨婵到马车旁。
铭哥儿先时还不知他娘今天好端端让他换衣服,现在见姐姐哭了,也跟着哭道:“娘,铭哥儿也不走,铭哥儿要和娘在一起。”
“好孩子,等天亮了,就见着娘了,先跟着姐姐去玩,乖乖听姐姐的话知道吗?”杨夫人忍着泪意,摸摸杨铭的小脑袋。
“快去吧,就算不为自个想着,也为铭哥儿想想,为杨家的血脉想想。”杨夫人知道不说明白些,杨婵还要纠缠下去,时间可来不及了。
看了眼懵懂无知的铭哥儿,杨婵抿了抿唇,抱起铭哥儿便钻进车厢中,眼泪哗啦一下留下来,杨婵只觉得心中一痛,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某种情绪随之消失不见。
伤心的感觉也消散许多,杨婵知道,刚才那些怕是原身的感情,如今最后一丝也不见了,从此,她就是来自现代乡下的杨婵。
打开窗帘见杨夫人站在那,杨婵道:“我定会照顾好弟弟的。”
杨夫人浅笑着点头,她的女儿,终于长大了,若是家中不出这样的事,再过些日子便要成亲,嫁做人妻,如今却成了这样。
深吸一口气,杨夫人转身回去锁好后门,回到正房,洗漱更衣。
马车中,杨婵正看着杨夫人给她的镯子,是上好的羊脂玉,有钱也买不到的物件,仔细回想,母亲一直戴在手上,估计是很重要的陪嫁之物,想着外面是灾年,赶紧连带着她自己的两只玉镯子一起褪了下来,用布包好,左右看看,只得藏到怀里。
然后取出杨夫人给的那个小匣子,打开一看,竟是几张地契和一叠子的银票。
“铭哥儿把眼睛闭上,姐姐说不许睁开,就不许睁开,知道吗?”杨婵轻声说道。
铭哥儿乖巧的点头,然后两只小手捂住眼睛,表示自己没有看。
杨婵勉强勾了勾唇,取出两张最大的庄子地契还有一张一万两,两张五千两的大额金票藏到自己的肚兜暗袋里,顺便将杨夫人给的那只镯子也藏进去,穿好衣服,才让铭哥儿再睁开眼睛。
“铭哥儿真乖。”心中忍不住酸涩,杨夫人会将地契银票这样给她,杨家怕是真的不好了。
稳稳心神,杨婵又将包裹打开,打头的是一封信,瞧着字迹是杨夫人亲笔,只写了蝉儿亲启四字。
杨婵小心的打开信封,便见里头有一本小册子,再有一页信纸。
信中不过寥寥几句,却足以让杨婵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她一直好奇的未婚夫竟然是当朝皇子,杨家老爷子是掌有大雍朝三分之一兵权的国公爷,杨家长子是兵部尚书,次子也就是她这身体的爹,则是扬州知府,已经在此任职六年,若是不出意外,明年定然会调回京城,并且高升。
而这次之所以会被抄家,则是因为杨家做了最不该的事,就是站队。
所站之人,便是她的未婚夫,当朝的三皇子。
将信和册子仔细收好,藏到棉衣里缝的暗袋当中,这本册子写的什么她不清楚,不过既然杨夫人特地交给她,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她定要藏好。
拍了拍不安的杨铭,他们如今可不是一般的逃犯,就怕到了庄子也安生不了。
“姐姐?”杨铭害怕的叫了声。
“无事。”杨婵摸摸他的头,看了看包裹剩下的东西,是几瓶药丸子和点心,心下暗叹,母亲实在心细,样样都已考虑其中。
“饿了没,要不要用些点心?”杨婵取出点心问道?
“铭哥儿不饿。”杨铭摇头。
杨婵点点头,将包裹收好,搂着铭哥儿闭目养神。
不多会,杨婵感觉马车停下,杨婵不禁疑惑,“李叔怎么停了?”
“如今天未亮,出不得城。”李叔回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杨婵心下有些急,这会不出城,明早如何出去?
☆、第4章 生机
天微微亮,城门如期打开,杨婵心下松了一口气,因为这证明杨府还没出事。
安全的过了城门,杨婵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普通的路不如官道平整,马车摇摇晃晃,时不时蹦一下,晃的杨婵胃里翻江倒海,忍着吐意,实在忍不住,杨婵才道:“李叔,你先停一下马车。”
李叔彷佛没听到一般,继续驾着马车。
“李叔,你将马车先停一停。”杨婵又叫了一遍。
这时,杨婵终于察觉到不对,紧紧的搂着杨铭,不敢再出声。
过了许久,马车终于停下来,外头一个中年男子打了帘子,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大刀,笑道:“大姑娘,铭哥儿,到地了,出来吧。”
杨婵盯着这人,面色惨白,“你不是李叔,你是谁?”娘说李叔是她的陪房,很是衷心,不然也不会放心将儿子女儿交给他。
“我是李叔没错。”李叔笑道,声音有些渗人。
都说财帛动人心,一个弱女子加一个稚儿带着大笔银钱,主家能做主的人又不在了,难怪李叔这样。
杨婵只一想,就知道了其中缘由,都说背叛要看多大的价值,这话一点都没错,若是她身上只几百两银子,李叔绝对衷心,若是几千两,李叔会犹豫,若是杨家大半财产,他定然毫不犹豫选择背主。
杨家眼见要没了,这李叔更加肆无忌惮。
咬了咬牙,杨婵沉声道:“我将银钱都给了你,你放我和铭哥儿一条生路。”这个姓李的眼带狠意,怕是不会轻放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