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顺儿他们学校,所有的班主任都是语文老师兼任数学老师,跳级上了五年级,日子果真不如意,可越是这样,顺儿就越是要在这里耗着,此时想的就是,如果能把他气哭了,那也是极好的。
上次说顺儿篡改样板戏,被叫到办公室去了,那里有十来个老师,还有校长,对于这件事情都是打哈哈,死鱼眼班主任也没办法,也是啊!就算群众的警惕性再强,也无法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出手吧!更何况闹了几年,大家都闹腾够了,好久没开批判大会了,再说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揪出人来□□,说明这个人太坏,太损了。都是一个镇子的人,拐弯抹角的都是亲戚,低头不见抬头见,你算计谁啊?
死鱼眼不甘心啊!但只能忍着了,对顺儿采取了不理睬的态度。这样就可以打击到顺儿的嚣张气焰了吗?当然不能了。
死鱼眼问,“同学们,你们长大了想做什么样的人啊?”
同桌是个欠登,马上举手,死鱼眼大喜,“刘茂才,你说说。”
“我想做一根默默奉献,燃烧自己,照亮别人蜡烛。那样的人。”
顺儿在旁边冷哼,“你刚刚睡觉的时候,还滴了好多的蜡油。”
旁边的同学听到了,又是一阵闷笑。要知道在东北,无论男生还是女生,最看不上两种人,一种是溜须拍马的,一种就是背后告黑状的。虽然陈顺儿的跟班儿都没没跟上来,但是她也是不惧的。尤其是自己这个同桌,估计全国各族人民都不会喜欢。那小分头,梳的跟牛犊子舔了似的。苍蝇落上去都得劈叉。
班级里都有许多的小圈子,靠着她无比忽悠能力,刚把西游记讲了八集,就已经有很多听众了。炎炎夏日也不能阻止他们围在顺儿的身边,顺儿这边开始讲第九集,然后其他几集开始在班级里流传,所以,上课的时候,说话的人就多了,呵呵……
现在天气热了,虫子也多,老师看她又不顺眼,陈顺儿实在是有些没斗志了,索性请病假,在家带小妹妹。爷爷奶奶都下地挣工分去了,阻止他们也是不可能的,不能打扰人家的乐趣啊!
早上于桂荣把平平送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很饿了,喝饱了之后,顺儿带着她出去玩儿,东跑西颠,四处溜达,等两个小时之后再回来,可以喝点米汤,爷爷奶奶会回来做点简单的吃食,然后让妹妹睡觉,她也跟着睡,睡醒了,给妹妹找点吃的,或者是院子里的西红柿捣成汁,或者是蒸个鸡蛋糕,等到晚上,爷爷会带牛奶回来。在妈妈来接孩子之前,把平平喂饱了。现在的平平简直是把姐姐当妈了,一见到顺儿就直蹦。
天气热了,平平还穿着旧衣服,衣服上有许多补丁,也不凉快,村里人很少给孩子做新衣服的,因为没必要,拿旧衣服改一改就好了。顺儿心疼妹妹,就让奶奶找布料,要给妹妹做小褂子穿。可是看孩子是很累人的,这天,一个不小心,让妹子摔到了,额头破了,心疼不行,下定决心,一定好好看妹妹。这次妈妈倒是么说啥,可能是最近顺儿的疏远,终于让她有些警醒。
农村有这样一种说法,说是生女儿带来病,生儿子带走病,意思就说,如果生了女儿,身体可能会有病痛,相反,如果是生儿子的话,倒是可以治愈过去母亲身上的一些病。顺儿没有见证过,但是看老妈的样子,的确需要好好的养养了。身体还是那么瘦,又黄又瘦的。
其实顺儿只是不想被伤着罢了。很快,学校开始期末考试了,顺儿得去上学了,虽然请假了这么久,但是老师一点儿怨言都木有,让顺儿对死鱼眼的印象好了几分。
考试成绩出来了,数学95分,语文94分,丫的这老师竟然给压分,没办法,有应用题了,语文还有出了一个短文。这让顺儿考了第三名,真是不服气。不过没关系,她又不在乎。
老舅的婚事终于有眉目了,要说还是大姨啊!虽然已经选了冯家的姑娘,但是当初为了看第二个姑娘,可是将人家打了回票的,还想成,就得回去找人家,大姨坚决不找,老舅倒是偶遇过这姑娘几次,后来有人牵线,两个人才算是成了。订婚啥的就算了,直接定了日子,等麦收过后就结婚,新房也会在近期开始修缮,屋里的家具啥的,都算是老舅的,这里没有陪嫁家具的说法,给的聘礼也很简单,就是一套做衣服的料子,纱巾,皮鞋一双,礼金五十块,这些钱都是大姨和妈妈出的,老舅那点儿钱,也就够打两个箱子和一个大衣柜的。
过端午节的前一天,顺儿在妈妈家看见了未来的老舅妈冯敏,说说笑笑的,真是善于应酬的人啊!她家里五个兄弟姐妹,还有两个妹妹没出嫁呢!初中毕业,可以说,嫁给老舅那是高嫁了。对待大姨和妈妈都挺热情,只是大姨的笑容淡了点儿,看未来老舅妈的脸色,好像有些害怕呢!
放暑假了,可是大人们还得干活儿,顺儿在家看孩子,陈磊那小子四处乱跑,只有到中午的时候才会回来找吃的。晚上大人们都回来了,到爷爷奶奶家里,顺儿此时正坐在炕上哄孩子,爷爷奶奶先洗了脸,上炕休息,突然,秋氏说道,
“顺儿,你开炕橱啦?”
“没有啊!”往炕橱那里一看,哎呦,锁头都开了,钥匙还在上面,奶奶的钥匙就在炕席底下,只有顺儿和爷爷奶奶知道。
陈德水现在可是面沉似水了,对秋氏说道,“赶紧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上次顺儿提了一嘴,说是炕橱不安全之后,秋氏就把最贵重的黑匣子和整钱都藏到屋顶了二层棚了。东北的房子和南方的不同,像有些电视剧里面看到的那些,掀开瓦片就能看到屋里的人做什么的情况,在这里是完全不会发生的。尖顶的房子,或者在屋顶放瓦片,或者放茅草,而在距离地面两米左右的地方,还有一层棚,这层棚上经常放据沫子。
秋氏翻看了一下,打开包钱的小包,查了查,
“少了十块钱。”
全家人的脸都黑了,这钱一点不是外人拿的,家里的大人都下地了,就只有顺儿和陈磊还有平平在家,也就是说,只有顺儿和陈磊有嫌疑。
“小磊,你给我进来。”陈德水大声的喊道,
陈林泽也气的够呛,大声的催促道,“小兔崽子,还不赶紧的?”
“你说他干啥,不一定是他拿的。”唉!于桂荣这也是护子心切,顺儿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陈磊走了进来,刚进来的时候还有些忐忑的样子,可是看到炕上坐着的顺儿就挺起了胸膛,
“叫我干啥?”
陈林泽大声的说道,“小磊,是不是你拿奶奶的钱了?”
“没有!”
“还敢撒谎?说,藏哪儿了?”陈林泽一见儿子否认,火气就上来了,走到陈磊跟前就开始翻他的衣兜,
唉!这孩子实在是没有经验啊!竟然把花剩下的钱都放到兜里了,足足有五块多,丢了十块,他竟然花了这么多,这孩子!陈林泽气的一抬手就是一巴掌!
陈磊毕竟还小,被打翻在地,白天才起来,于桂荣也急了,“你咋动手呢!把孩子打坏了咋整?”
“你这个臭小子,胆子大了啊!还敢偷钱,看我不打死你!”
“你打吧!先先打死我!”说着,两个人就支起了黄瓜架,顺儿还是第一次看到父母打架呢!真担心他们打的狠了。
啪!
“啊!”顺儿的脑袋嗡的一下子,不知道被什么打中了,睁开眼睛一看,是陈磊,
“都怪你!就是你告状,你这个扫把星,怪不得爸妈都不要你!”
陈顺儿腾的一下子就把陈磊从地上拎了起来,光着脚丫子就把人拎到了西屋。顺儿有劲儿,大人们也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顺儿已经把西屋的门插上了,屋里的门锁是铁的,门是实木的,还没有窗户,想拉开还真不容易,
陈德水跟了出来,秋氏抱着孩子也出来了,一边还哄着怀里的平平,陈林泽和于桂荣也不打了,都聚集到门口,
陈德水冲着里头喊,“顺儿,顺儿!消消气啊!别气坏了啊!爷爷给你报仇!”
“顺儿,你快出来,可不能把你弟弟打坏了,打坏他不要紧,害了你生病可咋办?”
秋氏这话说的,让于桂荣眼珠子都红了,
“陈顺儿,你这个死丫头,还不把你弟弟放出来?”
屋里的陈顺儿冲着外头喊了一句,“他什么时候叫过我姐姐?”
一句话,顶的于桂荣更是怒火中烧,“陈顺儿,你要是干打小磊,我就掐死你!就当我没生过你。”
☆、第10章 挨揍
西屋里陈磊又哭又骂,于桂荣在门外喊的话,显然没有让顺儿害怕,反而是更努力了,此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小子说话真是往人心窝子了扎刀子啊!过了好半天,屋门才开,看到顺儿出现了,于桂荣上去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大孩子也分很多种的,但是没有几个父母会打孩子耳光的!
陈林泽大声的呵斥道,“你干什么?”
秋氏直接把于桂荣拉到一边,将平平交给她,又进屋把哭嚎的陈磊拉出来,送到儿子面前,
“你们走吧!以后顺儿跟你们没关系,我们也不用你们养,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妈!”陈林泽无奈的喊了一声,而于桂荣震惊的瞪大眼睛,看看儿子,却放不下身段说出认错的话。
陈德水也开口了,“走,都走,快走!顺儿,来,让爷爷看看!”
顺儿麻木的让爷爷拉着,陈德水看来孙女额头和脸上的伤,回头就对老伴儿吼道,“还不快找王大夫去!”
“哎!我这就去。”秋氏急急忙忙的走出去了,
而屋里,陈林泽看着在媳妇怀里哭着的小女儿,还有哇哇大哭的儿子,只能拎着儿子先走了,于桂荣也只能抱着孩子跟在后边。
打了是痛快了,可只是一时的,那是她亲妈,不能说不疼她,只是偏心罢了。自己有爷爷奶奶的偏疼,也该知足,和妈妈闹起来,反倒是她孝道有亏了。唉!
王大夫来了,给顺儿包扎了一下,伤了点红药水,陈磊是用红色的砖头打的,他在外头找到一块小砖头,正打算磨成圆球,家人叫他的时候,砖头就在手里攥着的。
顺儿不用担心破相,只是额头肿了一个鸡蛋大的包,又红又肿的,看着有些吓人罢了。粘好了纱布就可以了,挨了那一巴掌,脸蛋上留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儿,王大夫还抱怨道,
“这是谁打的?咋下这么狠的手?明天这脸就得青了。”也不是王大夫不会看脸色,实在是他已经是陈家的常客了,顺儿经常生病,又那么特殊,还得配合着放生才能好全了。而且最近又经常受伤,可是这一次却料错了,这是顺儿她亲妈打的。
由于腮帮子肿了,晚上就只能喝粥了,晚上睡觉也不踏实,可能是生了那么大的气,情绪起落,对身体有些影响,再加上额头和脸都很疼,第二天早上起来,这伤情就更加壮观了。中午的时候,爸爸来了,刚进屋,看到顺儿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还没等开口呢!就让陈德水夫妇两个给撵出去了。
陈林泽也知道,父母这是责怪他没有教育好媳妇,顺儿想说两句,可是这脸太疼了,再加上她的气也没怎么消,就不开口了。第三天,大姨来了,陈德水夫妇两个对大姨于桂珍还是很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