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谁都叫爸爸。他从小没爸,缺爱。”
谢志原本一腔的怒火,在听到这句话后一下子烟消云散。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有点愧对孩子。
如果当初没分开……
“你让我见见他,他那么想要爸爸,要是知道……”
“太晚了,他睡了。”
谢志看看表:“才八点。”
“小孩子睡得早你不知道吗?果然没养过孩子。你以为这么大的孩子能跟你似的,十一二点才睡啊。你别在这儿吵,回头吵醒他。”
谢志觉得有道理,头一回就这么打道回府,只把玩具留下。齐娜人不要,东西倒收得不含糊,拿去后转头跟丢丢说是自己买的,绝口不提谢志。
打那以后谢志又去过几回,可每回都是无功而返。晚上去人家说孩子睡了,白天去就说孩子上幼儿园,要不就是跟阿姨出去玩了。总之一句话,想见孩子,门都没有。
谢志接连碰了一连串软钉子,气得吃不下睡不着,只能拉着许哲诉苦。
许哲看到他,不由想起也被自己冷待的赵惜月,她是不是也跟谢志一样,难受得浑身不自在?
也该让她尝尝这滋味。
第82章 取笑
赵惜月再见到许哲,是在某拍摄现场。
那天她们一帮女模特儿聚在一起为他设计的某品牌拍摄新一季的目录,许哲作为主设计师到场观看。
赵惜月远远看他一眼,只觉得这人既熟悉又陌生。他那种冷清疏离的表情,像是无声地往她脸上抽巴掌。
钝刀子割肉不死人,可是疼啊。
那天拍照的时候,赵惜月就有点不在状态。那些同事眼睛比谁都尖,风声也抓得紧。早前她跟许哲好的事情虽没公之于众,但公司大多数人都心里有数。
今天眼看他们两个相看两厌的架势,纷纷心知肚明。那眼神一个个在空气里来回飞舞,期间传递的信息赵惜月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
比起许哲的冷待,这些人的嘲讽她觉得全是小儿科。
结果她不在意,别人却不放过她。
中午吃饭因工作的关系,公司订了简餐分发给众人,大家就各自找地方埋头吃。赵惜月没什么胃口吃得不多,吃了一半去茶水间倒咖啡,就听到有几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
她本能地觉得她们肯定在说自己,脚步一顿好奇心起,就站在门口听她们说什么。
那个跟她最不对付的名模a一开口就尖酸得够可以:“我早知道,看她那样子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如今怎么着,真让我说中了。”
“人家有钱少爷贪新鲜跟她玩玩,她倒认真上了,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活该被人笑。”
“谁说不是呢。咱们许总不是有个青梅竹马嘛,她硬要插一杠子,真叫人看不上眼。我最讨厌这种人。”
说这话的是名模c,前一阵儿刚因为怀了某个富商的孩子被大老婆打到流产,这会儿身体刚恢复能扭腰提臀,一转眼就跟患了失忆症似的,说起别人来头头是道,自己那点子丑事倒忘得一干二净。
赵惜月在许哲那里受了气没地儿发,那是她没办法。可不代表她对着这些人也没法子,她拿着咖啡杯进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眼珠子一转冲名模c紧张道:“我看楼下张总的太太好像来了,你要不要躲一躲?”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放到了c身上。c一脸紧张:“不会吧,你看清楚了?”
“没看清,有个男的挺像她司机的。上回来的时候不是一块帮忙来着,我瞧见了一眼。”
这下众人脸上就跟开了油彩铺似的,各有各的颜色。有兴灾乐祸的,也有紧张兮兮的。关于赵惜月的那点子风流韵事早就没人关心,全都跑去忙着看张总的太太去了。
名模a离开茶水间的时候,意味深长看赵惜月一眼,冲她微微一笑:“你真有本事。”
“哪比得上你。回头李总的太太和女儿要找你,我可什么都不会说。”
眼看对方脸色微变,赵惜月心满意足冲她摆摆手,转身进去冲咖啡。刚走到咖啡机前就听外头名模a似乎在跟人打招呼,她听了一耳朵没听清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许哲也跟她一样,拿了杯子进来,显然也是来泡东西。
赵惜月装着自然的模样,随口问他:“要吗?”
咖啡机轻轻运转着,发出轻微的轰鸣声,把只有两个人的茶水间烘托得没那么尴尬。
许哲闻了下空气里的咖啡香气,却开口道:“不用,我喝茶。”
他走过来开橱柜拿茶叶,赵惜月瞥了一眼那罐子,就是一般的红茶包,跟许哲这个人一点儿都不搭。
她就问:“你就喝这个?”
“你这咖啡也不高级。”
“我跟你不一样,你高高在上人人追捧。我嘛,不做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就不错了。”
“我以为你不是那种在意别人说什么的人。”
“以前我也觉得是,现在看来要做到完全不在意也挺难的。你行吗?”
许哲摸摸鼻子:“大概也有点难。”
没碰到赵惜月之前,他什么都不在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一般。
但碰到她之后,他的世界一下子乱了套。作为一个该有的感情被她一点点勾出来,不说别的就说今天,无意听到有人在那儿说赵惜月的闲话,他竟有些控制不住。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个连别人指着他鼻子骂他都可以当没听见的人。
于是他又想,这场气是不是生得有些长了,要不要就此……
结果缓和的话还没说出口,赵惜月就被叫走拍摄去了。许哲也不着急,耐心等她收工。就像从前等她拍毕业照那样,静静盯着她看,只想把她整个人看进心里。
赵惜月却不知道他这种心思,只觉得一整天拍下来被他那琢磨不透的眼神看得心烦意乱,以至于结束后有人起哄要许哲请客去酒吧聚餐,她竟也放弃了大好机会,借口家里有事匆匆走人。
许哲没有推托,大方地请了所有人去酒吧花销。只是他依旧不习惯这样的场所,没喝几杯跟赵惜月一样,借口有事先走。临走前叫人把账记他名下,任凭那些人怎么玩乐。
有时候他觉得,他也真像个二世祖。
酒吧里光线不亮,许哲待久了难受,离开的时候走得有点急,一不留神在拐角处撞了个人。
那人脚步虚浮显然喝得有点多,旁边还有个有扶着,正温言劝慰着。
许哲本不想管,一听喝醉那人的声音却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看两人的背影,认出其中一个是孙月莹。
他头一回知道,她也会来这种地方。
另一个扶着她的是个年轻男人,正拿好话哄她高兴,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许哲虽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朋友之谊总还是有的。眼看她要吃亏,只得上前阻止。
于是他平生头一回看到一个喝醉了的孙月莹。
打发那个无聊的男人用不了多少时间,可安抚孙月莹却是一件很困难的工作。这个女人一向给他棘手的感觉,比赵惜月更难搞。
或者这么说,赵惜月要的他给得了也愿意给,两人属于你情我愿。和孙月莹却是处处尴尬,明知道她的想法他却什么也给不了,心里既有愧疚又有遗憾。
如果没有赵惜月,现在一切都会不同吧。
许哲带孙月莹进了旁边一间包厢,叫服务生端水过来给她醒酒。孙月莹半醉半醒,人还有一点基本的意识,一见许哲本能地想要整理衣服维持良好的形象。
奈何身体不听大脑的使唤,使了半天劲还是瘫在沙发上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