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川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让杜诺陪着她去。这次,她爬到山脚下,看见景区的演出场地。之前两次,都有导游劝说她去观看节目,她每次都拒绝了,这次,她想把没有做过的事情都做一下,于是买了门票去看演出。
演出是老谋子导演的,叫做印象丽江。乍一看很像是吸引游客花钱的节目,场地是露天的,山顶很冷,风很大,谢莹草坐在看台上,穿着冲锋衣,再用围巾帽子把自己裹起来,杜诺坐在旁边,也穿得厚厚的。令人意外的是,看台上居然坐满了人,外面还有很多排队的,当然有一部分是旅行团安排观看特有节目。
场地布置得并不完全像舞台,居然有石头堆砌的高山,从看台上看过去,最高处刚好露出雪山的山顶,泛着红色的岩石与蓝天白云雪山顶端相互辉映,从色彩上看有一种波澜不惊的美,又有一种心旷神怡的舒服。
演出开始了,全部的演员都是原生态的居民,他们经过训练和彩排,演绎出来的是一种原始野性的美,没有雕琢的粗糙感,却是那么的真实。茶马古道,对酒雪山,天上人间,鼓舞祭天。
谢莹草发觉,这场演出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在雪山顶端,准备与情人殉情的少女,在走出很远之后,又跑回来,对着送行的朋友们一再地拜别,那首主题曲《回家》恰到好处的空灵飘渺,完全抑制不住地想要流泪。谢莹草把脸躲在围巾后面,哭得不能自己,一转头看见旁边很多人都在流泪,杜诺虽然没有哭,但是他的眼神变得十分专注。
这是一场雪山脚下的灵魂涤荡,更是一场视觉盛宴,更是一种酣畅淋漓的体验,令人震撼得无以复加。
一直到节目全部结束,要更换观众进场,谢莹草才跟着杜诺依依不舍地离开演出会场。
“谢谢你们这些天的盛情款待。”谢莹草又看了一眼蓝天,“我该回家了。”
杜诺笑:“你已经找到了心中的答案了吗?”
谢莹草点点头:“或许吧。”
杜诺和黄川一起把谢莹草送到机场,约定了以后见面的时间。飞机起飞了,她透过窗子看外面的蓝天白云,阳光很好,远远望去,这座安静的城市干净而又美丽。
谢莹草明白,几个小时之后,她就要回到严辞沐和小草莓的身边去,继续平静而又忙碌的生活,这样的生活简单而又复杂,单一却又多变。她和严辞沐风雨相伴也才不过短短数年,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尽管这个世界变化很快,她也看了很多人的悲欢离合,但是她却更有信心和严辞沐一起继续走下去。
婚后的经营比恋爱时期的关系更重要,结婚不是一段感情的结束,而是开始。
在很久之前,她看过一段话:婚姻的纽带不是孩子,不是金钱,而是精神的共同成长。婚姻不是必需品,不是生活完美的象征,不是爱情的坟墓,也不是温柔的港湾。它就是一种人际关系,一件人生小事。
结婚之后,多了一个人可以朝夕相处的交流,多了一个人的经历、眼界、见地、学识和自己互补,多了一个人给自己肯定、支持、帮助和建议,也多了一个人和自己分享生活——彼此学习对方的好处。家庭经济稳定性增加了,一个人保持收入,另一个去创业变成了可能,人脉和圈子也在加倍扩展。
这些年来,从甜蜜的恋爱,到愉悦的婚后生活,谢莹草并没有想过太多,这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很多喜欢的事情,变成一家人,生一个可爱的孩子。
谢莹草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又在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中醒来。
马上就要到机场了,严辞沐和小草莓肯定会在机场等着接她,回家之后也许可以带着小草莓去看看严妈妈和严爸爸,也可以跟谢爸爸和谢妈妈愉快地吃一顿饭。
林语堂说过,人生最幸福的事情,无非四件事情。一是睡在自家床上,二是吃父母做的饭菜,三是听爱人讲情话,四是和孩子做游戏。
飞机在跑道上停了下来,谢莹草解开安全带,站起来去拿行李,跟着人群慢慢走出飞机。
阳光明媚,岁月静好,她的幸福一直都在身边。
(正文完)
第85章 .11|番外:文殊(一)
夏日,梧桐树上鸣蝉声声。
“文殊!”院子里站着一个少年,瘦高的个子,正仰着头往上看。他的面前是一颗很大的无花果树,枝繁叶茂,上面的果子大多成熟了,压得枝头微微下坠。
“啪!”一个果子从树上被扔了下来,少年一把接住,站定了皱着眉头,“你小心点!”
一个少女蹲在树干上,从树枝和绿叶中间探出头来,笑嘻嘻对着少年说:“谢正言,你什么时候跑我家院子里来了?”
谢正言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来了一会儿了,怕吓到你一直没敢说话,结果你倒自己在树上蹦跶起来了,快点下来。”
文殊一笑:“你这胆小鬼,接住!”她又扔了一个果子下来,谢正言头一歪,避开果子的冲劲,用手接住,顺手放在树下的篮子里。
“下面的果子我都摘完了,树冠上面有一些又红又大的果子,这树干有点脆,我爸爸不敢上前。我身子轻,爬上去摘下来就好。”她看了一眼门口,“我爸爸快回来了,你帮我盯着点,他要是看见我在爬树,肯定要说我一顿的。”
谢正言紧紧盯着文殊,嘴里喊着:“你注意点脚下,别一边走一边说话!”
文殊笑:“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他们两个人一边说着,文殊手上不停,摘到果子就丢给谢正言,不一会儿树冠上的果子也摘得差不多了,还有几个最顶端的,因为树枝太细,只能放着了。
文殊扶着树干:“奇怪,我爸爸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我还担心他回来抓我呢,结果一直等不到。”
她踩着树枝准备下来,谢正言连忙走过去,伸开双臂,以防她掉下来。
这时,有人匆匆地跑到院子门口,嚷了一声:“文殊,文殊!快点来,你爸爸出事了!”
文殊心里一惊,脚下一滑,从树上掉了下来,被谢正言接了个结结实实,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
第二天,文家的院子门口围了一群人。
几个带着红袖章的年轻人正在门口贴大字报,文殊从屋子里走出来,容色疲倦,略有黑眼圈,但是精神很好。她就那么在门口站了一下,贴大字报的年轻人全都往后退了几步。
“文殊!”本来远远站着的一个女孩立刻跑了过来,抱着文殊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别离他们。”
文殊拍了拍女孩的手背:“岚岚别怕。”
其中一个年轻人走过来,像是有点害怕但是又佯装威风地说道:“这是组织上让我们来贴的,你们俩都让开。”说着对着后面的年轻人招了招手,“快点贴完。”
文殊冷冷地看着他们,没人敢动。
杨岚岚气不过:“严和安,你想做什么?”
严和安瞪她:“杨岚岚,你想造反吗?”
杨岚岚瞪回去:“严和安,你敢训我?信不信我去告诉你爸爸!”
严和安和杨岚岚住对门,两个孩子都是部队大院长大的。严和安的爸妈都特别喜欢对门这个小姑娘,又漂亮又懂事又可爱。
严和安缩了缩脖子,他那个老爸不好好疼爱自己家儿子,反倒宠人家的小女儿,真是的,要是杨岚岚不高兴,回去再在他爸爸面前说点啥,他那个部队出来的铁腕老爸说不定会揍他。
文殊一直没说话,严和安也是底气不足,他不太敢惹文殊。
文殊的爸爸是他们高中的英语老师,年轻的时候在国外留过学,每天戴着眼镜很斯文的样子,很是博学风趣。文殊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文殊是跟着爸爸长大的,是学校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女生,比严和安跟杨岚岚高一届,人有点男孩子气,非常有正义感,也很亲切,平时特别照顾同学,特别是女生们,所以非常受大家的欢迎。
严和安有点泄气地说:“文殊,你看,虽然我也不想这样,但是组织上让我这么做我也没办法啊,我回去总得有个交代。”
文殊看着他:“严和安,你这么大的人了,总该有点判断能力。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我爸爸平时给你们上课的时候,他有哪里对你不好吗?”
严和安踌躇半晌,一转身,对着几个人一挥手:“走!”
文殊目送他们的背影渐渐走远,暗暗舒了一口气。
谢正言出了家门往外走,谢母追出来问道:“你要去哪?”
“去文老师家里看书。”谢正言回头。
谢母迟疑了一下,说:“还是不要去了,我听说文老师他……被关起来……你不要扯上关系比较好吧……”
“妈!”谢正言一愣,继而说道,“那我更应该去了。”
他没有再听谢母的话,一路小跑到文家所在的大院里,他从路况拐个弯走过去,看见严和安一行人戴着红袖章,赶紧跑过到文殊身边。
“文殊,他们是来找你的吗?”谢正言四下环顾了一下文家院子,见门口并没有被贴身大字报,不过离得不远的墙上有几张。
文殊走过去,一把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