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皮肤特别白,胖嘟嘟的脸上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眨啊眨,看见陌生人也不害怕,不过小手还是习惯性的抓着司戎的两根指头不放。
刘炬他们一看,喜欢的心都痒痒了,一个两个抓耳挠腮的凑上来叫妹妹。
司戎把路安抱在怀里,特别认真的说,“这是我妹妹。”
刘炬跟他讲道理,“那你还是我弟弟呢,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王尔军没他这么多歪道理,也伸着脖子在旁边点头,“就是就是!”
司戎想了下,特别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也行吧,不过你们得叫阿宝妹妹,只有我能直接叫妹妹。”
亲的和外的,总得分清楚了。
“行行行!”
于是一小群半大小子就“阿宝妹妹”“阿宝妹妹”叽里呱啦的叫开了。
路安还小呢,也不知道这群人在争执什么,只是看着一张张打脸用力凑过来,愣了会儿,咯咯的笑开了。
部队里有各种款式的大兵哥,还有无数令人眼花缭乱的器械,各种炮火齐飞简直壮美,司戎平时就非常喜欢跟着刘炬一起瞎跑,有事儿没事儿的凑过去跟人要弹壳、要模型。
这会儿一群小子里突然多了个牛奶雪糕似的粉团小妹妹,大家伙稀罕了一阵子之后,王尔军突然问,“那以后带着她,咱还能去看打枪的么?”
刘炬二话不说往他脑袋上糊了一巴掌,“怎么不能,看我妈就知道了,她一个人能打翻一群人呢,每次比武大会的时候她都拿冠军!”
话虽如此,路安毕竟太小了,耳膜也脆弱,只要她过来,司戎和刘炬他们就不去动静大的地方,只是跟她摆弄模型或是坐在小车里疯跑。
时间一长,小女孩儿的爱美和打扮没学到多少,路安小朋友倒是把各种现代化兵器认了个七七八八,偶尔在各种媒介上看见还能脱口喊出它们的名称。
这天,一群人拿着各色仿真玩具颜料水枪打攻防战,结果一扭头的功夫,司戎就发现妹妹不见了。
他一下子就急了,人都没了,还打什么仗啊!
“哎呀小蛋糕你怎么还不躲起来啊,”刘炬正拿着全自动望远镜锁定目标呢,结果冷不丁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的好伙计,“还有三十秒二军他们就要发起总攻啦!”
因为自己队伍里还有阿宝这个战斗力基本为零的萌物,所以敌方首领王尔军很是大方的表示会让他们三十秒钟。
司戎着急的说,“阿宝不见啦!”
“啥?”刘炬嗖的从掩体后面跳出来,爬到旁边的沙堆上举目四望,“阿宝妹妹,阿宝?”
没动静。
这里是军区大院外围的空地,因为不远处就是训练基地,四面还有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卫员,没通行证连进都进不来,安全系数绝对位居全国前列,大家一直都没怎么担心过。
EG公司最新研发的高仿真等比例缩小太阳能装甲车缓缓驶过来,后面还有弯腰低头隐秘前行的王尔军。
刘炬居高临下的冲他开了一枪,大声喊,“军事演习取消,先找人!”
精心策划了好几天的王尔军不大乐意,伸出脑袋喊,“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为啥取消?”
“阿宝不见啦!”
于是一群小牛犊子又在作战总指挥刘炬的分派下,对这一带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也就五分钟后吧,他就远远的看见引发大乱的阿宝正蹲在墙根底下跟什么人说话,背上还扛着同是EG 出品的仿真微冲。
他松了口气,赶紧用对讲机呼叫队员,自己更是一马当先的冲过去,“阿宝,你一个人跑这里来干嘛?”
穿着迷彩作战服,蹬着中筒作战靴的路安依旧蹲在地上,扭头冲他招手,“我跟小哥哥玩儿。”
“什么哥哥?”刘炬一溜小跑过去,却见她对面蹲着另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见自己过去还有点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这个哥哥。”路安说着,又指了指地上的玩具,“小哥哥只有一个人,我跟他玩。”
地上放的是一款早已经过时了的玩具,做工一般,而且也没什么挑战性,就是一圈圈的变颜色跑火车,然后每到一站会有一个小型的机器人跳出来播放进站通知……
刘炬又瞅了瞅,很无奈的纠正,“那是姐姐,唉算了,走,你别跟她玩了,咱们继续打仗去。”
因为路安周围除了女性长辈亲属之外,竟都是些大大小小的汉子,所以在称呼方面难免有所疏漏,时间一长,阿宝姑娘就形成了这么一种意识:没长胡子的要叫哥哥,跟爸爸差不多大的要叫叔叔、伯伯,跟爷爷外公差不多的要叫爷爷……
也就是说只要没有硕大的胸部这一显著特征,她不分男女!
路安犹犹豫豫的站起来,见对方有那么点儿不舍的看着自己,就问刘炬,“我们能带她一起玩么?”
刘炬还没说话,接到消息的众多小伙伴就呼呼啦啦赶来了,司戎过来上上下下打量她好久,这才放下心来,“阿宝,不可以乱跑的,知道么?”
路安很认真的点点头,又指了指看上去随时都会哭出来的小姑娘,说,“我没有乱跑,我跟小哥哥玩。”
刘炬仰天长叹,再次纠正,“她是女的,要叫姐姐。”
王尔军挤进来看了眼,“哎呀,这不那谁的孩子么,阿宝,别跟她玩儿,走走走,哥哥们带你拆枪去。”
说着,一群真正的小哥哥们就连拉带抱的把人弄走了。
走到半路,路安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就见那个小姑娘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满脸的羡慕和失落。
司戎也不认识那个看上去跟自己妹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是谁,不过见刘炬他们都一脸的抵触,也就隐约意识到可能是不同派系的孩子。
果然,晚上去刘炬家里吃饭的时候,他偷偷告诉说,“她爸是杜秦,可坏了!当初就是他带头作乱,杜爷爷人倒不错,可生的儿子不靠谱,他太坏了。”
司戎哦了声,然后又问,“杜秦是谁?”
玩了一整天,又是汗水又是土的,下班回来的瞿鸾正在帮路安洗澡,刘炬特地去外面看了看,见老妈和妹妹还没出来,这才继续说。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就是听别人说的,说他早就跟咱们的爸妈认识,可不对盘儿了,我远远地还看见过他,啧啧,长得鬼气冲天的,听说回家还爱打人,也不管家。”
司戎回忆了下白天见到的,那个小姑娘确实瘦瘦小小的,衣服也不是很整洁,头发也乱糟糟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被疼爱的迹象。
他是个有妹妹的好哥哥,连带着对跟路安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儿也有些爱屋及乌的意思,当即说,“虽然这么说,可坏也是她爸爸坏,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就被排挤,回家之后还要挨打,也太可怜了。”
刘炬一愣,顺着他的思路一想,也有同感,不过马上又说,“那有什么办法,她又不是我妹妹,也不是你妹妹。”
“哥哥!”
正说着呢,路安已经洗完澡出来,小脸儿被水汽熏得粉扑扑白嫩嫩,黑头发湿漉漉的散着,跟颗挂了海藻的汤圆团子似的。
她怀里还抱着一只纯手工雕刻的木质鸭子,踩着小拖鞋,笑嘻嘻的往这边跑。
不过跑到半路就让瞿鸾一把抄起来,“哎呦乖阿宝,干妈给你吹吹头发啊,不然要生病。”
路安咯咯笑了几声,乖乖坐在她腿上玩鸭子,又脆生生的问,“哥哥,你们在说什么?”
司戎摇摇头,“没说什么。”
在刘家吃过晚饭,瞿鸾才让家里的司机送了兄妹两个回去。
回家之后,路安照例流水账似的跟自家爸妈说白天吃了什么、玩了什么,末了竟然又问,“爸爸妈妈,我能跟小哥哥玩么?”
路寰和司远面面相觑,“什么小哥哥?”
司戎已经无力更正了,只好在旁边解释,“她今天看见一个小妹妹一个人在墙根底下玩,就跑过去陪她,但她是杜秦的女儿。”
“杜秦?”
路寰一时间愣住了,没有立即回答。
杜老爷子只有一儿一女,长女早些年就远嫁了,老爷子原本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可谁承想他就长歪了,自己前途尽毁不说,还连累了杜家。
现在杜老爷子年迈,逐渐从权力中心退出来,杜秦的情况又摆明了是后继无人。而当初他姐姐的婚姻本也是一场政治联姻,对方看中的不过是杜家的权势,这会儿杜家衰败,婆家对杜小姐的态度也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