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静一时也挑不出她的错处，只得说了声多谢便带着化妆师进去。
姜谨言若无其事的拿起文件夹，准备再去跟技术部核对下舞台设备，好赶在五点准时下班。她没有给众人制造谈资的义务。
刚跳上舞台，小王便匆匆忙忙来找她。“小姜，不好了，化妆间里吵起来了。”
“谁和谁？”
“曹静和杨老师。”
杨老师是下午加演的京剧《贵妃醉酒》的主演，国家一级演员，今天领导就是要看她，才特地点的这出戏。“这两人怎么会撞一起去的？”姜谨言纳闷，一个演话剧的一个唱京剧的。
“你刚刚开的vip，杨老师还在用呢。”小王懊恼。“都怪我，文化局领导点名要见杨老师，杨老师刚卸完妆，衣服和头面都还搁在房间就去了，叫我帮她看一下，我看她半天不来，就锁了门走开一下……”
然后姜谨言以为里面没人，就开了给曹静。姜谨言着急。“那快把曹静请出来，另给她安排一间。”
小王哭丧着脸。“曹静看杨老师搁在桌上的头面挺好看，就顺手拿起来戴着拍了个照，没想到杨老师刚好回来看到。”
姜谨言暗叫不好，京剧演员的头面可是他们的命根子，轻易不肯让旁人碰，今天这个杨老师难伺候的脾气又是出了名的。
果然才到门口，就听到杨老师抖着声音控诉，嗓音里还带着青衣特有的哀怨缠绵，凝重深沉，原本平常一句话，被她念白起来却是直戳人心。“你们这些年轻演员，懂不懂得尊重前辈，擅闯别人化妆间不算，还随意拿别人东西。”
“我不是已经给你道歉了吗？再说了，我也不是擅闯，是工作人员带我来的。”曹静被当场抓住拿别人东西玩，也是脸上挂不住，随意道了个歉就想赶紧走人。没想却被杨老师不依不饶的咄咄逼问。
“道歉？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
“不就是个道具吗？我都说了对不起了，你还想怎么样。”
“道具？”杨老师一阵冷笑。“我这一头点翠头面，十几年前买的，北京正统点翠师傅做的工，八十只翠鸟翅膀上的一点点羽毛才弄出这么一个来，你倒是给我去找一个这样的道具来。”
姜谨言敲了两下门打破房间内僵局。待杨老师回神看她，便赶紧上前送上杯水诚恳道歉。“杨老师，都是我不好，没确认清楚房间有没有人用，就让曹小姐进来。您别生气，我帮你把东西收拾好。”
小心翼翼将头面配套的几样一一装进匣子里，用丝绒布盖好，不忘夸赞一句。“杨老师你这点翠头面真不错，看这做工，怕是要好几十万了吧。”这话是说给曹静听的。
果然曹静一听，脸‘唰’的白了。她以为只是个道具，最多做得精致点，却没想到会这么值钱。暗暗庆幸自己没说什么赔你一个之类的蠢话。
杨老师见姜谨言倒是个懂行的，做事也规矩谨慎，面色稍微舒缓了点，嘴上仍是不饶人。“今天我原本不想来演的，还不是文化局领导点名要我来唱，没想到碰到这档子事，真真是晦气，下次剧团再选你们剧院，我可真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姜谨言忙劝她。“杨老师，你可别这么说，你们剧团跟我们剧院可是合作好几年了，这里有你好多戏迷呢，你以前不是常说，我们这就像是您的主场，怎么能说不来就不来了呢。何况曹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她们外行人不懂京剧行头的贵重。”朝曹静递了个眼色。
曹静虽是不甘愿，但面对这脾气古怪难缠的京剧艺术大师也无话可说。只得低头轻声道歉。“杨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看着好看，拿起来比划了下，绝没弄坏你的东西。”
杨老师觑了她眼，冷哼一声。
姜谨言赶紧打圆场。“杨老师，我刚帮您检查过了，穗子上的珠子都不曾少一颗，您就别生气了。”
小王也赶紧上来劝。“杨老师，文化局领导还等着您一起研究出国演出的事呢。”
杨老师这才松了口。“算了，我也没时间跟你们这些只会靠脸吃饭的后生晚辈计较。”
“什么叫只会靠脸吃饭……”一句话差点又激得曹静跳脚。
姜谨言示意小王将她弄出去。
小王挥手喊上门口看热闹的一堆，好说歹说把她弄到另一间vip。
弄走了这个瘟神。姜谨言一阵安抚带马屁，把杨老师也劝住，送上了文化局派来接人的专车。还来不及擦擦额头上冷汗，小王又心急火燎的来找她。
“小姜，不好了。”
“这又怎么了？”
小王凑到她面前窃窃私语。“曹静在戚经理面前告了你一状，戚经理要找你问话呢。”
“告我？”
“说你故意整她，明知道是杨老师在用的化妆间，还把她弄进去，害她被杨老师说一顿。”
姜谨言简直无语。这个碧池！自己帮她解围，她还倒打一耙。
第4章 前男友
两人匆忙来到化妆间，曹静正眼泪汪汪的跟戚世柏哭诉。
“这次我得罪了杨老师，她会不会记恨我，听说她跟你们剧院老板还有文化局领导关系都很好。”
“放心没事的。她一个唱京剧的，插手不了剧院的事，更别提去管其他剧团的演员。”看曹静仍是不安，拍着胸脯保证。“我爸跟剧院老板关系很好，就算真有什么事，我跟他说一下，也绝对能过去。”
曹静这才抹抹泪破涕为笑。戚世柏虽然也算不得什么富二代，官二代，但老爸在某电总局工作，自己是剧院经理。对她这样一个还没毕业的戏剧学院学生，也算是圈内一条人脉。这次就多亏他的助力，她才能在翟老师的戏里演一回女一。
想到这里，忍不住揽住他撒娇。“谢谢你帮我牵线搭桥，亲亲。”
戚世柏得意道。“这部戏虽是第二轮演出，但去年首轮巡演很红，赚了1000多万，是翟老师的得意之作，这次除了女主其他主演大多是原班人马，翟老师工作室的资深演员，你好好演，演好了，以后上翟老师戏的机会自然就多了。”
姜谨言一踏进门，刚好撞上两人的你侬我侬。退回去，对着敞开的大门敲了敲。“戚经理，听说你找我有事。”
抱作一团的两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戚世柏安抚曹静。“你们剧组的人差不多都来了，你快去排练吧。”
曹静瞥了姜谨言一眼，轻哼一声，扭着小蛮腰出去了。
小王也识趣的带上门走开。
姜谨言眼观鼻鼻观心，等着戚世柏发难。没想戚世柏非但没骂她，反而靠到她身前柔声细语。
“谨言，你吃醋了？”
吃醋？这个神经病在想什么呢！姜谨言瞪他一眼，后退三步与他保持距离。“戚经理，我不想别人有什么误会，你还是有话快说吧。”心里默默跟一句，有屁快放，别耽误我下班。
戚世柏不看眼色的又靠到她身旁。“谨言，你后悔吗？跟我分手。”试图揽住她肩。“要是后悔，你再考虑考虑我当初的提议如何？”
姜谨言恼怒的甩开他。“戚世柏，你搞搞清楚，当初是你说要分手的，现在抱着新欢还想着旧爱，你对得起曹静吗你？”
戚世柏笑笑。“当然对得起，我拉来的赞助算在她头上，让她有机会当上女一，我不觉得有什么亏欠她的地方。”
对于人渣这样言之凿凿的辩驳，姜谨言竟无言以对。感冒的头疼又袭上来，姜谨言抚着额。“谢谢，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也没兴趣了解，你究竟找我什么事，没事我要下班了。”
戚世柏也很无语，自己为什么分手这么久还是对这个刺猬一样的前任念念不忘。“我也不是让你跟家人断绝往来，就是让你少跟他们接触，我们可以请人照顾他们，为什么非得跟他们住附近？况且，我爸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家这条件是配不上我，哪里说错了吗？”
姜谨言没想到事隔大半年，他又旧事重提，深吸了口气，压住心头愤怒。“是，他是没说错，我们家是又穷又麻烦，高攀不上你们戚家，所以我觉得你分手的决定是正确的。”
戚世柏被她说得一噎，当初说分手不过是想要挟她退让，没想到这小妮子倒是有骨气，真的说分就分这么干脆。真是活活把他气死。“姜谨言，你想想清楚，你拖着个智障的弟弟，瘫痪的老娘，还能嫁什么好人家？我是看你可怜才跟你说这些，你别不知好歹。”
扎在心口上的一根刺，再次被撩拨的生疼。姜谨言冷冷的回他。“慎行不是智障，只是自闭，请你搞搞清楚，我不想从任何人嘴里听到侮辱他的话。”
戚世柏原以为姜谨言今天对曹静的态度是因为吃醋，现在看这油盐不进的架势，似乎又不是。“姜谨言，你可想清楚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难道你就甘心年纪轻轻嫁给那个带拖油瓶的死胖子？你才多大年纪就当后妈，你不难过吗？”
姜谨言嘲讽的瞥他一眼。“我高兴，我乐意，跟你有毛线关系。戚经理，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要下班了。”
一句话堵得戚世柏几欲吐血，谈判破裂……
“姜谨言，你今天继续留下来值班，没人替你。另外，立刻给我去跟曹静道歉。”
这个假公济私的货。“想也别想！”
戚世柏抱胸冷笑着威胁。“上次的事别以为就这么过去了，你别忘了你还有东西在我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