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黄嫂子是我大嫂身边的能干人儿,我就不留你了,免得耽误了嫂子那边的正事儿,您慢慢走……”惠怡眉说道。
黄嫂子看了看大红色的荷包,也没说什么,应了一声就端着托盘就退了出去。
惠怡眉自己摸索着下了床,慢慢地走到桌子边,去翻自己的妆奁去了。
小红端着银耳羹上了楼。
“小姐,您怎么自己起来了?”小红把银耳羹放下了,连忙过去想扶住惠怡眉,却被惠怡眉轻轻地挣脱了。
只见惠怡眉笑眯眯地从首饰盒里拿了一双小小金叶子的耳环出来,用一块真丝手帕包道,“方才我拿了你绣的荷包……喏,用这个赔给你!”
小红瞪大了眼睛。
她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针线篓子,果然发现自己绣的大红色鸳鸯戏水荷包不见了。
一个绣工并不精美的荷包和一对金耳环……价格自然是不对等的;甚至可以说,小姐用来包耳环的这条真丝手帕也比她的荷包贵重!
“小姐!这可不行,我,我那个荷包……不值钱!而且也是用府里的布头做的,根本不值得这些……”小红急急地解释道,“您要是看得上,我可以再给您多绣几个的……”
惠怡眉把叠好的手帕塞进小红手里,“我知道,那个荷包你费了不少功夫……可你也知道,我好多年都没拿过针线,怕是手生了……”
今生她倒是很少碰针线,但在前世,她的绣工却是一等一的好。
“这些东西你收好……以后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可不一定会再给你什么好东西了。”惠怡眉一语双关地说道。
小红紧紧地攥住了手帕,却红着脸说道,“您说这话做什么!您嫁到林家以后……再过一年,我也要出去了,我,我应该也可以去林家看望您的吧?”
惠怡眉笑眯眯地说道,“可以可以!”
小红收好了手帕,殷勤地问道,“小姐,我打点儿热水来给您泡泡脚吧?”
“好。”
因为脚骨发育得不好,所以惠怡眉最喜欢的就是泡脚了。
小红已经服侍了她好几天了,对她的生活习惯和喜好可以说已经比较了解;当下就去厨房要了一壶开水和几片生姜过来,把生姜片扔在小木桶里,倒入开水,过了一会儿又兑了些凉水。
惠怡眉坐在窗下泡着脚。
小红则拎着空水壶又去了大厨房,准备再去烧一壶开水。
惠怡眉看着窗子外头的大树发着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大红色的荷包还是会落入林岳鸿的手里;如果白莹莹看知道林岳鸿的未婚妻身体健康,而且还给他绣了那样富含美好寓意的荷包……她会怎么样?
惠怡眉突然变得期待了起来。
第11章 风雨欲来
惠怡眉送出了那个荷包之后,就开始坐等白莹莹出招了。
但是,还有一个潜在的威胁正时刻威胁着她……
这一日,听说林二太太又来探望她,惠怡眉便早早地把小红打发走;跟着,她便躲在房里反复地清唱着两句刚刚才学会的昆曲戏文,“……只见宫娥每簇拥将,把团扇护新妆。犹错认定情初,夜入兰房……”
她声线清柔,调子虽有些不太准,节奏也掌握得不好;却将旖旎迤逦的昆曲唱腔给柔情万千地诠释了出来……
刚刚一脚踏进房门的林二太太脚步一滞,眼角狠狠地跳了几下!
惠怡眉知道,此时她最好露出被捉憋的娇羞……只是无论如何,她也扮不出娇羞的模样;只好用“慌慌张张”地用帕子遮住了嘴,吃惊地看着林二太太,心虚地轻声问道,“二太太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先和我说一下……您看看我这副样子,怎好见人?”
她虽知林二太太来了惠家,却并不知道林二太太会在什么时候踏进她的房间;是以只得反复吟唱着这两句,以保证不管林二太太什么进来,都能听到……
所以,干唱了这半天,她的嗓子也有些沙哑了。
反正也要扮病弱,惠怡眉干脆用帕子遮住了自己的嘴,小小声地咳嗽了起来。
看着惠小姐那副娇羞病弱的模样儿,林二太太的突出来了!
她儿子林岳安与昆曲名角羽铭之间的不清不白,她这个当娘的自然也知道一二……为了不让儿子走上岐途,她已经用雷霆手段收拾了羽铭,也一直以为这事儿掩饰得很好;可是,藏在深闺里的惠小姐又怎么会吟唱羽铭的成名段子?
难道说,这事儿让惠家人知道了?
林二太太咬紧了腮帮子。
不管怎么说,林二太太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惠小姐娶进门的!
可是,她明明有两个儿子,长子林岳鸿却已经与别的女人已经养育了两个孩子了,而且他还是个不怎么肯听自己话的主儿;次子林岳安却又……如果硬娶了惠小姐回来做自己的小儿媳,可儿子与那戏子的事儿又曝了光的话……这到底是跟惠家结亲呢还是结仇呢?
但要放弃惠家这样的新兴势力,林二太太又心有不甘。
见林二太太长久地沉默着,惠怡眉轻言细语地问道,“二太太,您好像有些心事……若是不嫌弃,尽管说给怡眉听听,也好让怡眉为您分忧解难?”
看着她清澈无辜的大眼睛,林二太太强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心事!你是个好的,可惜……”
可惜我两个儿子都不太争气,也不知把哪一个配给你才好。
——林二太太心道。
惠怡眉瞪大了眼睛。
林二太太兀自不觉,还在那儿长吁短叹的。
惠怡眉突然就用帕子擦起了眼角,“是我不争气……如果不是因为我身子不好,也不会耽误,耽误了……这么久。”她含含糊糊地说道。
为了配合效果,惠怡眉使劲地擦着自己的眼角……既然哭不出来,擦也要把眼角擦红!
而林二太太则被她的“哀哀哭泣”搞得有点儿心烦意乱。
“你别胡思乱想了,只管好好歇着……我得了空再来看你。”她匆匆安慰了惠怡眉几句,就起身离开了。
直到林二太太离开了,惠怡眉才靠在床头思考了起来。
林岳鸿和林岳安,这两个人她都不能嫁。
其实她并不担心林岳鸿,因为这个男人耳根子软,又一直被白莹莹拿捏着,白莹莹目前虽然没动静,但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岳鸿和自己结婚;所以说,剩下的……就是林岳安此人了。
虽说她并不知道林岳安和羽铭之间有什么问题,但从方才的试探中,她可以感觉到林二太太对这个羽铭很紧张……
所以说,羽铭这条路是对的?她应该透过羽铭来揭露林岳安的真面目?是不是只有让林岳安的真面目暴露在惠家人的面前,惠家人才会拒绝林二夫人想把自己许给林岳安的想法?
惠怡眉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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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惠怡眉尾骨处的伤也渐渐养好了,除了刚坐下的那一会儿还是有些疼痛之外;并不影响她走路和起居。
惠家也有意将她“病愈”的消息放出去。
于是,隔三岔五的就有远房亲戚过来探望惠小姐的病;同时,惠家也开始大张其鼓地打家具,订做首饰和大手笔地买衣服料子什么的……
而随着婚期的接近,惠怡眉的心情也变得极端暴躁起来。
为什么直到现在,白莹莹仍然没有任何动作?难道她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嫁过去?还是说,白莹莹就是要等着她嫁过去以后,才以“包办婚姻”的名义来发难?
理智告诉惠怡眉,她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