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行迟前几天刚论述了用某个第二性征来判别年龄及日常生活经历等的办法,据说是解剖了数十例才得出的结论,且日前还在寻找新的实例。
他们暂时真的没有为科学献身的精神。
没开口就将十几号“青年才俊”吓得屁滚尿流,幸行迟“啧”了声,表示这点程度完全不够看,用眼角瞄了下脸色青白的几位老头。
“这就是你们用来调和我的基因的青年才俊?”
衣角被身侧的静好用力地扯了下,幸行迟瞄了她一眼,好歹将讽刺放到了最低的冷哼,臭着脸就起身走人。
静好正要跟上去就被人开口叫住,林林总总地说了一堆,总之就是下次还会安排,让她空出时间来好好见见。
还真是得了一次脸面就摆起了正儿八经的长辈谱。
静好把正在搅着咖啡的小调羹扔回到咖啡杯里,清脆的一声“叮”隔断了那群老头的喋喋不休。
“爸爸的意思,各位还没看明白吗?”
她冷下神色,自然间就带了与幸行迟如出一辙的傲慢和冷酷,“刚才爸爸没说狠话到底是给各位留点颜面,以后若是再有这般连爸爸十分之一都不及的凑上前来,别人还以为幸家是多着急,多缺人撑门面了。”
她言尽于此,也不再看那群人五颜六色的脸色,径直就推门走人。
站在走廊里的幸行迟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沉默着走出幸家老宅大门时,突然就开口说了话,“幸好,按你日常相处的对象来说,你不该对那些人有任何优于‘碍眼’的评价。”
完全的陈述句。
她日常相处的对象?
静好转头看了眼毫不心虚的幸行迟,带了点调侃,“没想到爸爸也自恋?”
单从性格的角度上来评价,刚才的每一个都要盛过幸行迟太多,而且那些个也多是术业有专攻的,总体而言,青年才俊还是算得上的。
幸行迟看了她一眼,连睫毛都在鄙夷她刚才的那句话。
“恋慕心理会让人自动将对象美化,显然我并不属于这一类,”他回过头正视前方,一派严谨,“我做出的评价都是客观而全面的,你可以理解为是因为起点太高的自信。”
他解释得这么认真,静好憋着笑没否认他。
结果半分钟之后,幸行迟自己回过头来盯着她,脚下却精准地迈过了挡路的一根树枝,“你还没有赞同我刚才那句话?”
赞同哪句?
起点太高的自信?
不该对那些人有任何优于‘碍眼’的评价?
静好默默在他的眼神中确认下来是第二句,“哦”了声,大喘气得连幸行迟都忍不住频频看她才将话补充完,“显然我日常相处的对象的自信起点太高,没有个差不多起点的我怕是真不会太好的评价了。”
幸行迟冷静地“恩”了声回过头去,一路上安静地再没提这个话题,直到回了家里要开门时才捏着钥匙站在门边看了她一眼,突然低头在她头上亲了下。
他的动作飞快间还带了点局促,看力道角度和落嘴点,应该是昨晚看电视时看见的电视里的那个晚安吻。
“这是给你的补偿。”
幸行迟回身开门,钥匙对了三四次都没有插入锁孔,声音却还是相当的平缓,“可怜你以后就要和我一起孤独终老了。”
话调里没有一点“可怜”,最后甚至还有点得意。
“吧嗒”声,门终于被打开了,静好跟在他后面进了门,“两个人一起就不叫孤独终老。”
门随之关上,只听到了幸行迟带着笑意的一声“呵”。
。
钟钺版
。
大学毕业,席静好毫无疑问地成了毕婚族,隔年其他同学还在忙着找男友安抚家里人不断的唠叨时,她已经能兼顾快一周岁的儿子钟栒和工作,加之钟钺的提点,一路走的格外顺畅。
这种顺畅在钟栒三岁上了幼儿园之后截然而止。
基本每一天,她都能接到幼儿园老师打来的电话,不是钟栒又和哪个小朋友打架了,就是钟栒又带着小朋友和另外的小朋友打架了,还有居然是钟栒唆使小朋友和别的小朋友打架了。
到最后,静好连看见电话响起来都想扶额哀叹。
她也不是没想过让幼儿园老师把电话打给钟钺去处理,结果她耳根才清净了没两天,却是公安把电话打过来了,她孩子他爸带着另外的孩子他爸约架,架势闹得太大连警察都被惊动了。
主要是,两拨大人打得过瘾,旁边的孩子弄丢了三小时……
之后幼儿园老师再也没敢往钟钺那打过电话。
连他去接孩子时偷看他的人都少了,那谁谁谁的爸爸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静好万般无奈地再次接了电话,上车后就干脆地拍开了钟钺伸来想要献殷勤给她系安全带的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钟钺摸了下鼻子有些讪讪,儿子的确是像他没错,甚至从小约架的能力要比他还要好上一些,但他这不是也是从他爹哪里继承来的吗?
就连钟爸其实也想改变这个局面来着,为此特特意给孙儿取了个带木字旁的名字,就是想要孩子不要和他天生呆金字旁的爹靠拢,变成个小霸王。
然而现在看来,名字怎么取都还是抗不过基因的。
钟字原本就带了金字旁来着。
不过儿子老婆到底谁重要,钟钺可是分得门门清,当即就爽快地卖了儿子,“这次我一定把那个小子好好揍一顿,看他到底还敢不敢。”
挺直了腰板站在园长办公室的钟栒掷地有声地表示了自己还敢。
“他说了我妈妈坏话,下次我还是要打他!”
四岁的小人儿攥着包子大的小拳头,一双和静好像了十成十的眼眸中透出的却是和钟钺别无二致的光芒,捏着小拳头朝着那边抱着妈妈的大腿缩在妈妈的身后的小朋友扬了扬,“我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这狠话也放得很棒。
那小朋友“哇”地一声就被吓哭了。
静好过去不轻不重地在他头上推了下,“怎么说话的你。”
那边的孩子脸上带着好几块淤青,而钟栒只有小拳头红了点,刚才的形式怎么样已经一目了然。
到底是自家孩子动的手多,静好推了下他让他先摆出态度来,“不管为了什么,你不能一言不合就和小朋友动手,现在先道歉。”
钟栒憋着小脸不说话,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钟钺。
“等会,”钟钺上前拉住静好的手,“我儿子和人打架是什么分寸我清楚,不妨先说说,他打架的原因是什么?”
他视线扫过对面的家长,瞬间的气场又是当年以一敌十都不怕的小混混。
“我想知道,到底是说了我老婆什么坏话,气得我儿子都要非把人揍得满地找牙不可?”
对面的妈妈扬声要反驳,爸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算了,小孩子嘛,有些磕磕碰碰难免的,以后好好说话就行了。”
他的话一说完,钟钺的视线就杀到了他脸上,“对,孩子什么都不懂,说不定只是把家长在家里说过的话学了出来。”
一句话说得甚是平静,浑身上下却满是杀气。
钟栒的确很像钟钺,所以在他刚才那个眼神里,钟钺就大概猜出了那些“坏话”大概是什么。
一定是躺在医院的那个揍得还不够狠。
他的眼神里杀气太重,对面的妈妈也嗅到了几分,推了下那孩子的肩膀,急急发问,“你到底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