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闯进去,老周婶连忙拉住她,“小小姐,昨晚你姑姑守岁守到很晚,这会儿估计还在睡着。”
梅玖小朋友叉着细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昨晚姑姑明明比我更早回房睡觉,她走没多久姑夫也跟着走了,他们怎么会很晚睡呢?”
“这……”老周婶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心里直叹,这小祖宗机灵着呢,一点都不好哄,可里面又不知是怎么情况,这可如何是好?
突然,她脑中闪过一道亮光。
“真的吗?”
听了她的话后,小姑娘犹疑地问,“我良之叔叔真的会变魔术?”
“会会会!”老周婶硬着头皮连声应道,心里不知说了多少句“良之少爷我对不住你”,可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你孤身寡人不怕被打扰呢?
还蜷缩在被窝里的梅良之毫无预兆中了一箭,捂着胸口坐起来猛地打了个喷嚏。
“还是不要,”小姑娘摇摇头,“他会变魔术也比不上我姑姑。”
苒小姐你到底是给这小祖宗灌了多少迷汤啊。
老周婶压压眼皮,“要不我先去看看他们有没有醒?”
“我和你一起去。”
老周婶:“……”
小祖宗,就是不想让你看见某些儿童不宜的画面才不让跟的啊!
就在老周婶左右为难时,门突然开了,梅苒走了出来,小姑娘兴高采烈地上前抱住她,“姑姑早安!”
“早上好。”梅苒在那软软香香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苒小姐,新年好。”老周婶将手里提的一袋福橘交给她。
她接过来,“周婶新年好。”
小朋友顶着两只羊角辫,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拉住她的手,“姑姑陪我去吃早餐。”
“好。”梅苒摸摸她头发,“谁给你梳的辫子?”
“爸爸还在睡,妈妈给我梳的,”小朋友晃了晃脑袋,“是不是很丑?”
“其实……还好。”梅苒有些忍不住想笑。
小朋友撇撇嘴,蹭上来撒娇,“姑姑可不可以帮我梳?”
梅苒领着她进屋,自己到卧室找来了梳子和小镜子,她没有给人梳头发的经验,只能上网搜了一些教程。
小姑娘散着头发,又卷又长的睫毛垂下来,安安静静地坐着任她捣弄。
梅苒尝试了许久,最后终于弄出一个可爱的丸子头,“看看喜不喜欢。”
“好看!”小姑娘歪着头,几根没有收进去的小呆毛一愣一愣地甩了甩,她搂住梅苒脖子凑近来用力亲了一下,“只要是姑姑弄的都好看!”
“哎呀,好甜!”梅苒点点她红色小嘴,“让我看看这里是不是抹了蜜糖。”
小姑娘“咯咯咯'开怀大笑起来。
卧室里的傅时谨听着外面传来的笑声,也笑了笑,从窗帘处隐隐透进来的天光映着他的侧脸,使之呈现出一种非常温柔的弧度。
年初一祭祖是梅家向来的习俗,吃过早餐后,一行人便陆续向着祖庙出发了。
小姑娘一直黏着梅苒,连坐车都不肯和自己爸爸妈妈一起,赵瑜劝了一会儿,还是劝不动,只能由着她去。
“麻烦你们了。”
梅苒笑说,“没事,我会看着她。”
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梅鸿远和梅慧远同坐一辆车走在最前面,依次是梅清远和梅良之、梅良觉夫妇、最后便是梅苒和傅时谨,小姑娘坐在他们中间。
她的小短腿挨不着地,悬空又有些累,干脆压在屁股底下,然后从斜跨的小包里拿出一盒香蕉牛奶,拔出吸管戳开递到梅苒唇边,“姑姑喝。”
她又给自己拿出一盒,“咕噜咕噜”大口喝起来,喝到一半似乎才察觉车里还有另一个人,小手又探进包里摸了摸,“姑夫,给!”
傅时谨一边惊讶她那个看起来的小花包竟然能装下这么多盒牛奶,一边接过来郑重地道了谢。
虽然他从来都不喝这样的东西。
车子迎着新年初生的阳光平稳前进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梅苒抬头看过去,十米开外的黛瓦白墙清晰地映入眼中,她转过头说,“到了。”
三人手牵手下了车,小姑娘走在最中间,一双好奇的眸子四处瞅,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梅苒时不时弯腰和她说着话,旁边的男人也是俊颜含笑,这一幕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还以为是温馨的一家三口。
傅时谨穿着黑色长大衣,一截雪白的衬衫挺括地露了出来,衬衫外还有一件银灰色的针织毛衫,正是梅苒为他织的,和不远处的岳父打了个照面,他微微点头。
梅鸿远看了一眼他的毛衫,会意地笑了笑——和自己底下穿着的那件除了颜色不同外,款式差不多,一看就是出自一人之手。
“人差不多齐了,我们进去吧。”
入庙祭拜前,大家都要先在黄铜盆里净过手,那水里不知道放了什么,洗完后手上还有一丝淡淡的香味,许久才散。
小姑娘也乖巧地洗了手跟在梅苒身后走了进去。
里面供奉着祖先的牌位,祭拜的人表情都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般,严肃得不能再严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度也比外面要低几分,梅苒还担心小朋友可能不适应这样的场面,偏头一看,心底多余的担心顷刻间烟消云散。
小姑娘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像模像样地拜了拜,偏偏声音还带着奶气,“太爷爷、太爷爷的爸爸、爷爷和太爷爷,你们好,我是梅玖……”
她的中文说得不太利索,断断续续的,可脸上的一派严肃却像极了大堂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梅苒和傅时谨一起上过香后也跟着拜了拜,刚站起来,梅良觉夫妇走了进来,拜过祖先后,将女儿认领了回去。
小姑娘被爸爸抱着,时不时回头看梅苒一眼,四目相对,她嘟着嘴送了好几个飞吻过来。
梅苒的心简直都要融化了。
按照惯例,拜祭仪式结束后,族里的男人们都要去开一个短暂的会,傅时谨作为半子,自然也是要参加的。
女人和孩子们便留了下来,三三俩俩地聚在一起聊天。
“玖玖以前没有这么黏人的。”赵瑜看了一眼不远处和族里其他小朋友玩成一团的女儿,目光满溢着为人母的光辉。
这个女人虽然已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妈妈,可今年才二十二岁,比自己还小两岁,比大堂兄梅良觉更是小了整整一轮,这是梅苒从之前聊天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的。
这样的结合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不过,也不是那么意外,毕竟这样一个单纯又真诚的女人,很难不让人喜欢,她说话时,眼神带着一股清澈的童真,一看就是那种从小被爸妈保护得很好的。
“你怎么知道?”赵瑜惊喜地看着梅苒,她的眼睛笑起来,仿佛闪动着一层深蓝色的光泽,“很多人都说,良觉就像养了两个女儿,”她脸上浮现一丝红润,“他真的很疼我,不怕你笑话,有时我还会吃女儿的醋,不管那时他多忙,总是会停下手边的工作……哄我。”
梅苒从这个心性纯真的大嫂口中了解到了一个更立体的堂兄,叹为观止时,兴致更甚,“你是中俄混血?”
赵瑜点头,“我父亲是俄罗斯人,母亲是中国人,我跟母亲长得会更像些。”
梅苒又问,“那你和我堂兄是怎么认识的?”
赵瑜红了脸,“那时我才十七岁,他来做我的家庭教师……”
她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梅苒听到铃声时微微一愣。
“良觉。嗯,我和宝宝现在都在外面,旁边有一棵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