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爷闷闷的吐了口气,道:
“你怎么打算的?撵了田氏回娘家,是住多久?一日,一月还是一年?有个什么章程没有?”
于让老老实实的道:“儿子还没想好,先让她就这么住着罢。”
反正她也喜欢来着。
于老爷一看儿子这样,立刻气了个半死,
“还没想好?现在就想,赶紧想,那是你的媳妇儿,你的岳家,你心里好歹有个盘算,是不要了,另选个别家的,还是冷她一冷,给她个教训,回头还好生过日子……”
于老爷简直苦口婆心。
于让皱着眉头,思虑半晌,道:
“儿子没想过休妻,田氏再有不济,也是我闺女儿的亲娘,只凭着这一点,儿子再不能换个后娘,叫闺女吃委屈。只是田家无状,不整治一番,是不成了。儿子想好了,过些日子,儿子同田家好生敲打一番,再接了田氏回来就是。“于老爷探究的望着于让,问道:“就这样?”
于让板着脸,闷闷的应了声,随即道:“只是往后田氏再管不得家事,儿子想要儿子,只是孩儿再不能由田氏所出,不然,于家一世不得安宁。”
如今,他看明白了,田家就跟狗皮膏药一般,贴上来就撕不下去了,若是他的嫡子从田氏肚子里爬出来,于家往后三十年只怕都逃不过田家拿捏。
如此,他宁愿不要田氏生子。
想来,田氏也不耐烦给他生儿子罢。
于老爷丝毫不惊讶,只是脸色淡淡,道:
“那你想要如何?”
于让道:“儿子打算把屋里那几个通房放出去,给一份安家银子,叫她们各自过日子去。您孙子的生母不能是奴婢出身。等过了这几日,儿子想要聘一房良妾,生了孩子就送她到庄子里荣养。“于老爷挑眉,道:“抱到田氏跟前,充做嫡子教养?”
于让看着于老爷,突然笑道:“还请老爷替我同太太求情美言,孩子生下来还请太太多多看顾,等孩子到了四五岁时,便搬到前院,跟儿子同吃同住,儿子亲自教养就是。”
于老爷瞪大眼,指着于让,好半晌才说出话来,却是一声咆哮,“你个混账!”
于让是个言出必行之人,说出口的话半月之后,便登门田家,同田氏关起房门,说了一个时辰的话,又同田老爷密谈半日,三日后,重又接了田氏回去,后一月之后,一顶小轿里于家聘下的良妾入了家门。
三月后,良妾传来喜讯。
八月之后,于家长孙出世,又是一年,二子出世。
小子满月之后,于让依言远远的送走了良妾,并附赠大笔银两,保证良妾后半生衣食无忧。
而两个孩子却都送进了沈苏梅院子里,由着专门的奶嬷嬷丫头们照顾着。
自打院子里有了孩子哭声,沈苏梅一张脸阴沉的很。
她也不想没事儿给自个儿找事儿来着。
无奈,于家男人都太不要脸。
老的老的陪着笑脸儿,好声好气,小的小的一声不吭的跪下,不停的给她磕头,要撵走吧,他又一把鼻涕一把泪个没完,光掉眼泪还没个声音儿,叫人看了心里也忍不住酸了酸。
就这么着,沈苏梅不情不愿的,俩孩子到底是留下来。
回头,沈苏梅还不忘同沉香抱怨。
沉香默默的听了,笑看着一脸嫌弃又难掩眼中慈爱的姑奶奶,心里乐的不行,面上偏还端着,像模像样儿的哼道:“可不是,谁让咱们姑奶奶好心呢!你呀,就是心太软。哎——不成,咱们家的姑奶奶可不能这般轻易的就给人看孩子,真是的,回头我就给姑奶奶出气去,叫他们把孩子抱走,省的扰了咱们姑奶奶的安宁。他们要敢不停,我就叫人揍他们……”
沈苏梅眼睛都瞪圆了,她嫂子说打人,那可是真打啊,再说……
忙伸出手拦着,沈苏梅陪着笑,道:
“不用麻烦嫂子了,其实,其实,俩孩子乖的很,不吵不闹的,还——挺稀罕人的,就,就不用抱走了……“沉香忍住嘴角的笑意,板着长脸,怒气很大的样子,“姑奶奶不用给他们说好话了,不是他们烦了姑奶奶的日子,姑奶奶多忙的人,怎么有空照看奶娃子?”
“别,别!”沈苏梅真是怕了,她就是嘴碎说一说,要真是不喜欢,她就不会留下孩子了,可就她这张破嘴,哎——
“嫂子,嫂子,不烦,不烦,我清闲的很,正好看孩子,乐的打发时间。”
沉香怀疑的看向沈苏梅,“真的?”
沈苏梅恨不得朝天发誓,“真的,比珍珠还真。”
哎哟!额头都出汗了。
要是嫂子真把于家父子揍一顿,那可真是出了洋相了。她干脆挖了地洞把自个儿埋了算了。
本来没有的事儿,都怪她,哎——
其实,她就是想显摆来着,俩白胖小子,还爱啃脚丫的,真是勾鸡不成蚀把米……
沈苏梅沮丧极了。
沉香看着,隐秘的撇撇嘴,当她看不出来么?臭显摆,该——
第182章 不能善了
沉香逗弄一回小姑子,那叫一个身心舒畅。
只是刚送走知道叫嫂子涮了一回的沈姑奶奶,这厢圆儿圆润的身子跑的气喘吁吁,送给沉香一个晴天霹雳。
她家闺女儿贝儿姑娘惊着胎了?!
沉香坐着楞了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心说,真是胡闹,这瞎话说的,她闺女儿还没身子呢,怎么就能惊胎呢?】别是谁又糊弄她呢吧!
圆儿一看主子还晕着呢,登时忍不住了,她本就急的不行,当下再顾不得尊卑,上前推了推沉香的肩膀,一脸的焦急担忧,“我的太太哟!您别楞了呀,尤其这时候,您得赶紧去啊。”
给她家贝儿姑娘撑腰啊!
沉香不经心,好悬让推了个踉跄,倒是回过神来,手中茶杯早已变成粉末,透过指缝洒在地上,沉香眯眼,一把拽过圆儿,脸都冷了,“贝儿怀了身子,几个月了?怎么就惊吓住了?”
圆儿吓了一跳,好歹知道轻重,又熟知主子的脾性儿,当下飞快的道:“说是一个半月,脉象不显,叫人推了一把,撞着后腰眼,流了血才知道。”
沉香听着几句话功夫,已是站起身子,正等圆儿说罢,脸上怒气俱都收敛,面无表情,声音淡淡却叫人心里一颤,“派人给国公爷报个信儿,叫上人,咱们这就走——我若再不去,人都当我沈家是死的呢!”
她宝贝闺女儿怀了身子,亲王府竟没人通个信儿,这是看不起她闺女儿,还是看不起沈家?
说着功夫,已是几步到了门外。圆儿浑身打了个寒颤,惊慌抬头,见人影越发远了,心里一缩,连忙赶上去。
沉香出门的机会并不多,只是这回是为着闺女儿,人手带着就足的很。
一边儿有人飞快给沈敬重报信儿。
沉香这边儿马车急行,圆儿刚在屋里没来得及说个清楚,路上边走边禀报。
沉香才知道她闺女儿在城外亲王府的别庄。至于这桩祸事儿的罪魁祸首,就不得不提及亲王妃的娘家。
亲王妃娘家姓章,连着亲王妃一共姐妹仨,亲王妃是老大,底下二妹妹远嫁江南,好些年没回京城,三妹妹是个不怎么走运的,嫁的人家倒是不错,只是男人死的早,只留下个女儿,章家疼闺女,索性连着外孙女也养着,母女俩就这么过着。
本来么,凭着章家爱护,亲王妃的回护,这日子着实不错。
章三母女也是知机的很,知道得紧紧巴着亲王妃,平日里来来往往的还挺不少。
就好比,这回别庄里头,章三母女便也在里头呢!
更巧的是,贝儿受伤,跟章三母女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