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相反,我正是因为信任你,才会将京城的一干重要事务都交在你的手中,我离开之后,朝中官员无人镇压,定会仗势欺君,丞相与御史大夫方才上任,恐怕难以服众,届时陛下将会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我们之前所做的一系列有利于民生的改革恐怕会被废止,你愿意看到这样的境况吗?”
江宁怒瞪圆眼,声如洪钟:“当然不愿,我看哪等逆贼胆敢欺辱陛下,我亲自去斩了他!”
卜凶摇摇头:“我让你留守京城,不是让你去斩杀大臣,而是让你去保护陛下安危,听从陛下的命令,一切以陛下为重,绝对不许违背,明白了吗。”
江宁感到有些为难:“若是太尉您的命令与陛下的命令互相违背了那该怎么办。”
“我刚才说了,在保证陛下生命安全的前提下,一切以陛下为重,到时候就算是陛下命令你来杀了我,你也不可有任何犹豫,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什么,绝对服从军令。”
“这……我就算死也不会来杀您的。”江宁拉拢着脑袋弱弱地说。刚才还是一个虎头虎脑的糙汉子,现在却变成这幅模样,倒让卜凶看的哭笑不得。
“不过是个假设而已,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好,记得万事以陛下为重。”
二位小将退下之后,卜凶又去见了卜原氏,与她说了些体己话,随后又去见了自己的弟弟卜吉。
卜吉自从听自己的哥哥说打仗回来后就让他入军营之后,就开始拼命锻炼自己的刀剑、骑马、射箭等功夫,还让卜凶去军营中找了几个高手来教导他。
去见他的时候,卜吉正在练习射箭,卜凶在旁边看他一丝不苟地练习,看到娇生惯养的弟弟这般肯吃苦的模样,卜凶心中涌现出了身为哥哥的欣慰。
“哥!”卜吉才准备放下弓箭,就看到卜凶站在自己身后,顿时惊喜地出声。毕竟卜凶实在是太忙了,除非自己主动去见他,不然一般他是看不到他哥哥的。
“练得很不错。”卜凶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得到卜凶夸赞的卜吉脸微红,眼中放光。对于他来说,被自己哥哥夸奖,胜过老师夸奖赞美的千万句,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汗水和努力,总算没没有白费功夫。
这还不是因为卜凶从来不轻易夸人,所以他的夸奖,才能够让众人感受到这么大的荣耀。
告别了自己的弟弟之后,卜凶回去书房,叫来自己行军打仗时候跟随的部下,询问他们调动人马粮草的情况,之后又派出探子去打听北方叛军的动静,还有南方江天成那里的情况又怎么样了,是否还顶得住敌人的进攻……
最后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弄下来,半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卜凶看着外面黑了的天色,他终于在心里找到了不去见华怀允的正当理由,这让他心里莫名感觉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对华怀允的心情真的很复杂,一方面心里有些想念,一方面又害怕见到。他竟然会下意识地选择逃避了。
最后他躺在床上,强迫自己放空脑袋,不知道失眠了多久他才终于艰难地睡着了。
京城的夜晚十分安静,但只除了一个地方——酒肆青楼,独有这里灯火通明,通宵达旦。
在一处奢华的阁楼上,祝和玉正喝着闷酒,左右两个美人小心翼翼地跪在他旁边给他按摩,另外他脚边还有两个女子,各端着要递给祝和玉的酒杯,里面盛满了美酒。
旁边给他按摩的女子见他心情不好,便自作聪明地想要开口讨好他,鼓起勇气说了句话:“公子今日心情这般低落,不如说出来让妾身听听,就算我们帮不了您,但是也可以帮您排解一下情绪呀。”
她哪里知道祝和玉根本就不想再回忆起前几日受到的奇耻大辱,她这么一提,反而弄巧成拙了,祝和玉当即怒而摔杯,只听被子砸到地上一下子就碎了,同时伴随着他的巴掌声音,那开口说话的女子被他打翻在地。
“滚出去!”
那女子捂着红肿的脸,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留在房间中的三个女子心中越发小心地伺候了。
祝和玉心情烦躁地骂着另外几个女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爷上酒!”
几个女子连忙去倒酒,她没还未将酒端到祝和玉的面前,就听到外面突然传进来一道清俊儒雅的嗓音。
“祝公子对待女子如此残暴,未免失了君子风度。”
祝和玉心情本来就不好,听到那人仿佛教训自己的声音,顿时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他站起来大声道:“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是谁,怎么知道本官在这里的。”
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们被人推开,汤逸的面孔赫然出现在祝和玉的面前。
祝和玉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你是那……”他还没有说完,就被汤逸放在唇边的食指给止住了。
祝和玉遂回神,命这些服侍的女人都退下。
三个女子忙不迭地告退,出去还顺便帮他们带上了门。
“你是今天卜凶那厮新任命的丞相,叫汤……”他一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在下汤逸,常奉大人。”汤逸笑眯眯地走到祝和玉面前的圆桌前坐下。
祝和玉走过去坐到他面前,径自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下了,面容颓废,却没有一丝醉意:“无缘无故,你一个丞相来找我作甚。”
“当然是来叙旧了,”汤逸不急不慢道,“我与你父亲早年虽恩恩怨怨,但终究也算是曾结识一场,如今却看到你在朝中如此被动的模样,实在是于心不忍。”
祝和玉唰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哐当倒地,他情绪激动地抓住了汤逸的衣领,放出狠话:“你今天若是来嘲笑我的,那就滚,我祝和玉好歹也是九卿之首的常奉,即便你是丞相又如何,我难道还怕了你不成?”
汤逸拍了拍他的手:“祝大人说的对,你堂堂一个常奉,九卿之首,还怕谁不成,我来当然不是为了朝廷中那些庸人一样的偷窥嘲讽之事,恰恰相反,我是为了要与祝大人合作而来的啊。”
祝和玉似乎被他说动了,渐渐松开了他的衣服,直走到汤逸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之后便凑近问道:“你刚才说的话是是什么意思。”
汤逸轻轻一笑:“你是常奉,我是丞相,若是我俩联合起来,试问朝中还有谁是敌手?卜凶就要去打仗,这一去指不定就是十年八年,这段时间我们足以在朝堂上建立自己的势力,呼风唤雨,无人能挡,岂不快哉!”
祝和玉被说动了,不过介于昨天去卜凶家给人送礼结果反被嘲笑的教训,他并没有连就答应,他轻哼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况且就算你与我爹有关系,但是也没好到这种程度吧,谁知道你到底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目的么……”汤逸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荣华富贵,权倾天下,难道祝公子就不想要?”
祝和玉脸上表情已经完全心动了,想到母亲白日的嘱咐,他安奈住自己想要立马答应的冲动,只对汤逸道:“我还要考虑考虑,你且等我过几日再作答复。”
说完之后就立马告辞,佯称自己要回去休息了。
汤逸也跟着站起身走出门外送行,直送得祝和玉都感到不好意思。
等祝和玉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汤逸身后出来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大人,这祝和玉怎么要忙着回去,难不成他看穿了我们的计谋。”
“非也,他肯定是回去询问他母亲去了。”
那黑衣手下嘲笑道:“早已成家立业,竟还事事听母亲的,当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庸人。”
“非也非也,他还懂得去找他母亲,就证明他还有救,你可千万别小瞧了祝老夫人,那妇人虽然眼睛不明,但心却透亮,这件事绝对不能大意,知道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