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算是暂时恢复了风平浪静。
然而就在殿试的前一天,考生中又出了一起命案,这让刚刚恢复平静的京城,再次陷入了风波之中。
好在这次出事的并非李越的人,而是潘行之的儿子潘文斌。
据说潘文斌在勾栏院里有一个相好的,此女风情万种颇得潘文斌喜爱,只是一直碍于身份和父亲的阻挠,因此潘文斌一直未能为那女子赎身。
可最近那女子突然对潘文斌冷淡了起来,潘文斌心中狐疑,于是多方探查,结果发现这女子变了心,竟与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好上了。
那日书生醉醺醺的去找那女子,被等候多时的潘文斌逮了个正着,两人都喝了酒,一来二去便动起了手。潘文斌毕竟是习武之人,手上失了轻重,这便出了人命。
春闱已放榜,那书生榜上有名,算是个贡士,不日待参加完了殿试,保不准还有望进前三甲,如今却是一命呜呼了。
京城重地,死的人又是等待殿试的考生,此事自然没那么容易揭过,于是潘文斌当日便被刑部的人下了狱。
此事出在这个当口,潘太保心知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于是下了早朝之后便去见了李越。李越心中倒是不意外,毕竟是亲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潘太保自然不会不管不问。
潘行之进了凝和殿,便朝李越行了大礼。
李越忙将人扶起:“太保快快请起。”
潘太保开门见山道:“陛下,老夫今日来是为了犬子之事。”
“此案已交由刑部审理,朕……”李越面色如常道。
“陛下,老臣年事已高,早已有了退隐之心,只盼犬子此番能安然无恙,求陛下务必成全。”潘太保开口道。
李越眉头一拧,问道:“太保这是何意?朕不太明白。”
潘行之道:“陛下如今已然有了翱翔之姿,老臣自问力有不逮,但朝中之事老臣依然有许多放不下的地方。可文斌若是能安然度过此劫,老臣愿意割舍朝中牵绊,不再过问朝中之事。”
“若是朕说无能为力,太保又将如何?”李越问道。
“老臣……恳请陛下三思。”潘行之道。
李越心中冷笑,潘行之果真狂妄至此,竟然当面便如此直白的与他谈条件,可见事到如今眼里也依旧没有自己这个皇帝。
“太保先退下吧,此事朕会考虑。”李越道。
潘太保也不纠缠,忙道:“臣告退。”
潘行之离开后,李越目光微凛,似乎十分不悦。片刻后,赵寻从屏风后出来,显然是将方才两人的对话都听了去。
李越冷声道:“没想到他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地位,竟然愿意为了潘文斌放弃,倒是让朕有些意外了。”
赵寻道:“如今他大势已去了五六成,他心知这朝堂早晚是你说了算,此番与其说是为了儿子,倒不如说是就坡下驴,既得了好名声,也救了儿子。”
“那朕该答应他?”李越问道。
赵寻却皱着眉道:“恐怕此事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李越问。
“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此事不像是偶然。”赵寻道。
李越略一思忖,道:“你是说,此事潘文斌可能是被人算计了?难道是郑玉坤的人干的?”
赵寻摇了摇头表示尚难定论,依照如今朝中的形势,郑玉坤做此事已然是多此一举,此事倒像是李越的手笔。可李越既然不知此事,那多半就是柳岸出的手了。
殿试之日很快便到了。
这日一早,考生们早早的沐浴更衣,一起入宫参加殿试。礼部当中点了中榜贡士的名字,核对人员无误后,这才带人去朝当朝陛下行礼。
李越今日穿了一袭明黄龙袍,坐在龙椅上颇有天子之威,更是让座下的考生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而实际上,这些考生中许多人的年纪比李越都要大许多。
今日殿试的策题是李越亲自出的,他倒是很期待考生们会如何作答。
颁发了策题之后,李越便可以离开,留下主考和监考的官员、以及其他相关人等留在此地等待日暮时考生交卷。
应考的殿外,沈喧一袭官府长身而立。
身后一人大步走来,停在了沈喧旁边。
“沈兄,多日不见。”来人开口道。
沈喧侧头看他,面色疏淡道:“陈兄?”
陈子明左右看了看无人,低声道:“我有话与你说,你为何不愿见我?”
“今日是殿试之期,陈兄还是守好自己的本分,莫要出了差池。至于私事,等殿试结束后再说也不迟。”沈喧道。
陈子明面色略有些急躁,道:“那日我去送他了,回来之后便去了你府上,家丁说你不在府中。”
“知道了。”沈喧道。
“然后呢?”陈子明道:“你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
沈喧轻咳一声,转身望着他,道:“陈兄来找的我,还问我有何话要同你说?我看来像是那种话很多的人吗?”
陈子明心道挺像的,但口中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喧转头不看他,一脸疏离道:“我要去巡视一番,失陪了。”
沈喧说罢便大摇大摆的走了,陈子明一直望着沈喧的背影离开,却见沈喧拐弯之前,快速回头看了他一眼。
大概是没想到陈子明会一直那么看着自己,沈喧吓了一跳,忙飞也似的逃了。陈子明片刻后反应过来,不由失笑。沈喧这家伙,是在玩欲拒还迎?
黄昏时,殿试结束。
沈喧从殿内出来,冷不丁望见陈子明正立在殿外,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人。沈喧犹豫片刻,不知该装作没看到,还是该上去打招呼。
自那日知晓了陈子明的心思之后,沈喧便有些别扭。事到如今,他自己对陈子明是何心意,早已昭然若揭,因此面对对方的时候,他便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