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铁,荣岁拿出手机导航,跟着导航弯弯绕绕的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一条有些偏僻的小路,路右边的墙上挂着个蓝底的铁牌子,用白字写着七里路九十九号。
关了导航,荣岁顺着路进去,走了有五分钟,才看到幼儿园的路标。
这家幼儿园在汉城区,汉城区是W市的老城区,就紧挨着郊区,W市发展起来后,如汉城区这样的老城区就逐渐荒凉下来,又因为紧邻郊区,离周边乡镇近,所以那些进城打工的人多半都聚集在这里,人多而杂乱,环境也算不上好。
由此可知建在这里的山海幼儿园条件自然也不可能有多好,到达目的地前荣岁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但是看到幼儿园破旧的大门跟空荡荡的门卫室时,荣岁心态还是有点崩。
幼儿园大门紧锁着,黑色的油漆脱落许多,底部还有斑斑锈迹,右手边是简陋的门卫室,连着一扇小门,就这么大喇喇的敞开着,荣岁见没有人,只好自己进去。
进了门先是一栋两层的白色小楼,应该是教学楼,看着年代挺久了,白色的墙体灰扑扑的,还爬满了爬山虎,左右两边则各是一排平房,墙壁刷成了柠檬黄色,上面还挂着红色横幅,写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创建先进幼儿园”的字样。
荣岁心想这横幅标语跟幼儿园对比着,嘲讽力真是满分。
幼儿园虽然破旧,但是占地还挺大,荣岁往里走了一段,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碰到,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皱了皱眉,荣岁停下脚步,朝四周张望一圈,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重。
现在才刚刚九点出头,应该正是家长们送孩子上课的热闹时候,但是这幼儿园里却安安静的,从他进来到现在,连个人影子都没看见。
别说家长学生了,就连本来说好了要来接他的那个同事白图也没见人。
荣岁心里直犯嘀咕,站在树荫下给白图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到了。
微信刚发出去白图就回了,说自己记错了报道时间,让他等等自己立刻就过来。
荣岁越来越大的脑洞这才暂时打住,不至于往封建迷信的道路狂奔而去。
等了两分钟,荣岁就远远看见有个人影朝这边狂奔而来,看身形应该是来接他的白图、
荣岁暗地里啧啧两声,白图看着瘦瘦小小的,跑的倒是挺快,一阵风一样就刮到了他面前,红着脸小声的道歉:“不好意思啊,我记错时间了,你没等很久吧?”
荣岁笑着摇头,“没,我刚到呢。”说着目光扫过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白图,似乎是不经意的问道:“不过学校怎么没看见其他人?我想找个问路的都没有找到。”
白图闻言脑袋垂的更低,十分愧疚的样子,说话都结巴起来了,“我、我们学校……条件不是很好。”
荣岁压根没明白他的意思,学校条件不好跟没人有什么关系?
直到他跟着白图到了办公室,见了校长,才终于明白他口里的“条件不好”是怎么个不好法。
简单来说,就是幼儿园环境太差,加上经营不善,目前不仅没有几个学生,连老师也没有了。
如果荣岁入职,就是这里唯一的任课老师。
荣岁:“…………”
勉强控制住了震惊的表情,荣岁看向白图,“白老师不上课吗?”
白图又羞愧的垂下了头,微不可闻的说:“我是保育老师,兼职做点行政工作。”
荣岁:“……”行吧。
白图见他不说话了,顿时就紧张起来,生怕他一怒之下要走,结结巴巴的给他卖安利,“虽、虽然我们幼儿园条件一般,不过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他说着还暗地里推了推老校长,指望捧着茶杯的校长帮帮腔,老校长茫然的放下茶杯,侧脸手放在耳朵边朝他大声道:“啊?小白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荣岁:“………………”
白图脸红到了脖子,尴尬的都快哭了。
一个耳背的老校长,一个腼腆的跟兔子似的同事,以及一个破破烂烂的幼儿园,荣岁感觉自己在情感跟现实两边拉锯。
理智告诉他最好扭头就走,这么个破幼儿园指不定明天就能倒了,傻子才待在这里。但另一边白图又眼巴巴的瞅着他,眼眶红通通的,荣岁觉得如果他现在就说要走,白图能当场哭出来。
深沉的叹了一口气,荣岁决定先待一天,回去后再找个委婉的理由辞了这个见鬼的工作。
“学生在哪里?没有老师怎么上课?”荣岁换了个话题。
见他没立刻说要走,白图果然高兴起来,回答道:“他们在教室自习呢。”说完又试探的道:“我带你去看看?”
荣岁心里没打算留下,就无可无不可的点了头,跟他一起下楼。
校长办公室在教学楼二楼,而一楼就是学生教室,因为学生少,好几间教室都空着,门窗紧闭。
只有下楼右手边第二间教室的门开着,白图领着荣岁往那边走,嘴里说道:“我们幼儿园的孩子虽然少,但是个个都很可爱听话,你肯定会喜……”欢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