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陈沧荥扬起粗短的脖子大笑几声,“那可就摆脱二位了。三日后出发,明日我设宴款待二位,也为小儿践行。”
“没问题,那陈老爷就先破费了。”叶落尘抱了抱拳,显得一副很欣喜的样子。
... ...
“师父,那陈沧荥明显不怀好意,你为何会应了他?”叶无惜觉得自己好像理解了叶落尘的想法,可是又觉得奇怪,师父分明不是这样心机深的人。
叶落尘手上拿着枚青果,直直地朝窗户扔了过去,狠狠地扔了过去,将那里砸一个洞来,她玩够了才说:“在我第一次出山之前,我师父你师祖就告诉过我,我们江湖人不能与普通的百姓商户计较,要是一不小心弄出人命来就不好了。可这人都犯到我头上了,难道我还要忍着不成?可是师命难为,总得让别人真正惹到我了才行吧。”
“师父你可真坏!”叶无惜忍不住为陈沧荥感到惋惜,惹谁不好惹到太岁头上。连叶落尘都看得出明日的践行之宴乃是鸿门宴,他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有你这么说你师父的吗?”叶落尘没忍住敲了敲叶无惜的头,“我发现自离开逍遥剑派以来,无惜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觉得为师收拾不了你了?居然还叫为师师姐,这岂不是乱了辈分?”
叶无惜捂着头发誓:“师父是我最最尊敬的人,只是出门在外师徒相称到底不便,若是被那好事之人听了去,定会问师父你这么年轻怎么会做了我的师父,我们师承何派之类的问题。”叶无惜的理由也很充分。
这话说得好像是有那么点儿道理,叶落尘说:“无惜,有时候我会好奇,你人生中的前六年到底是如何长大的。明明是不谙世事的年纪,之后便一直在逍遥山上不曾与外人接触,可你在这里如鱼得水,懂不少人情世故啊。”
“师父,徒儿只是从书上看来的。那些话本子很多都是讲江湖少侠游历人间,一点一点从别人身上学来了这些世俗之事。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叶无惜睁着大眼睛看着叶落尘,满眼都是诚恳,“师父你也是如此啊,你还没有我曾经的那六年,却也没在人前露出破绽来。”只是叶落尘太懒了,懒到不愿去思考,不愿意去理会这些琐事。
“无惜啊无惜,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叶落尘本来还有些气闷,可现在被这么一夸,又不能发脾气,真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
... ...
第二日的践行宴早早地开始,人不算多却也不算少,陈家的大少爷第一次出远门,陈老爷的大小老婆姨太太都要过来参加这个宴席,陈家的子女也都要来为大哥践行,外人算上池连天,也只有三个,另外两个就是叶落尘与叶无惜。
这陈大少陈绍源也是第一次见到叶落尘与叶无惜,眼睛都看直了,张着一张大嘴差点儿没流出哈喇子。
叶落尘嫌恶地摇了摇头,这俩人还真是亲父子,连猥琐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不过没关系,且再让他们得意一会儿,之后有他们好受的。
相较于叶落尘与叶无惜的淡定,池连天就脸色十分难看。他劝过陈沧荥不要自取其辱,可是人家不听。当日叶无惜飞马下救人,武功内力深不可测,而那位叫叶落尘的姑娘乃是叶无惜的师姐,看样子武功就不在她之下。这样的人岂能是他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得了的?
酒过三巡之后,陈沧荥突然端着酒壶走下了主座,走到了叶落尘与叶无惜那一桌。同时跟着他的还有陈绍源。
“陈老爷?”叶落尘微醺,脸颊都染上了桃花花瓣的粉色,更添了几分颜色。
陈沧荥一双招子都看直了,愣神许久才道:“今日除了是我儿的践行宴,还是一个大喜的日子。”
叶无惜眸光很冷,声音更冷:“不知陈老爷何喜之有?”
陈沧荥道:“今日乃是老夫与两位姑娘的大喜之日啊!”
“呸!”叶无惜脸色一变,“啐”了一口,“你也配?!”当即将身前的桌子掀了。
“哈哈哈——”陈沧荥又大笑几声,“无惜姑娘果真是好本事,只可惜喝了我的美酒。今日过后你我夫妻成就美事,以后你必然不会对我下狠手的!”
“你在酒中下药?”... ...
第十一章 我们长得太面善
陈沧荥自信满满,这药可是他专门去药神谷找当世神医配制的,从未失过手。算算时间,药效也该发作了,任她们二人本事再怎么大,一会儿还不是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
“说什么下药,仿佛我用的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一样。这酒里可都是好东西,你们会喜欢的——”
陈沧荥话还未说完,叶落尘便一拳砸了过去。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自己在那一瞬间丢了命一样。可是叶落尘出拳很有分寸的,除了让他疼之外好像没有别的后遗症,因为下一刻他就听到了她在说话。
“好啊你,还敢承认?那就不要怪我的拳头不客气!”叶落尘反而像个恶霸一样,收回了自己的拳头,转头却跟叶无惜说,“无惜,交给你了,师父要看你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叶无惜就在等师父的一声令下,她双拳早就痒痒了。叶落尘敢直接上手打人脑袋还不把人打死,可叶无惜就没这么好的准头了,她也不想打别人的头,伸手就往陈沧荥身上几处大穴招呼,让他痛到满地打滚却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
叶无惜解决完了罪魁祸首,也没放过陈绍源那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只是她朝陈绍源动手的时候,池连天上来拦了一把:“叶姑娘请住手,陈老爷和陈少爷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们就饶了他们吧?”
“... ...”叶无惜看向了叶落尘,叶落尘对池连天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之所以答应来陈府看看也肯定是因为这个人,现在这人要拦着,师父会不会让自己收手?
可谁成想叶落尘手比她黑多了,直接一掌朝池连天拍了过去。任他反应迅速及时用了内力来挡叶落尘这用了不到一成内力的一掌,还是被打飞出去。
叶无惜一脸惊呆的表情看着叶落尘,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喊了一句:“师父?”
叶落尘将人打了出去之后,才放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捋起来的袖子,道:“陈家父子心术不正罪有应得,这个池连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知道陈沧荥是什么东西,当初就不该找上我们,使我们陷入危险的境地。最后更不应该的就是,在知道了陈家父子卑劣的行径之后居然无动于衷,如果今日换了一个人在这里,岂不是被他们糟蹋了?”
听了叶落尘气愤不已的话,叶无惜下手更狠了。若非叶落尘还有后手,那今日的后果... ...很久很久之前,叶无惜就曾经发过誓,这个世上谁都不能伤害自己的师父,连肖想都不可以。陈家父子简直就是在找死。
陈沧荥最后盯着一张猪头脸被叶无惜连头发一起揪了起来,说:“算你们走运,我和师姐不愿染上人命。”否则,叶无惜真恨不得将他们大卸八块。
... ...
没了一桩生意,可这珑城还是要去。寻人得来一份手绘的地图,可叶落尘照着地图却识不得路,幸而有叶无惜在身边,两个人一路走去,地图上标志的地方都见到了,她的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
这日路过一家破旧的客栈,叶无惜说要进去借宿。叶落尘便进去了,可甫一进去,她就差点儿被里头那仿佛积压了数年的尘土味儿呛得咳嗽起来。她马上便要拉了叶无惜离开这个地方,谁成想叶无惜却俯身到她耳边轻声说:“师父,这方圆三十里之内只这一家客栈,现在天色还不晚,可是我们是不可能在一个时辰之内走到另外一家客栈的。”真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家店。
叶落尘皱了皱眉头,满是嫌弃可也没办法了,只好说:“那就住在这里吧!怎么这么久了也没个人出来招呼一下?”
正说着,便有个小二模样打扮的人从后院走来,看到她们两个眼前一亮,忙招呼道:“两位姑娘这是来住店的?”
“要——一间上房,打扫干净一些!”叶落尘吩咐了一句,“之后再随便送些饭菜上来。”
“是!”
叶落尘和叶无惜看着客栈里实在无处下脚,便出去转了转,等到回来之后发现客栈里干净了许多,她们要的那间上房更是洁净如新,看来客栈不干净不是店里的人不勤快,可能是这里不经常有人来住吧。
“无惜,我们大概还有几日才能到珑城?”叶落尘躺在床上,看外头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床帐上,突然觉得自己睡不着。
叶无惜正好也没睡,她道:“这个地方其实就是池连天所说的山匪猖獗的地方了,看这客栈的样子,曾经应该也是客来客往的,如今落到这副破败模样,大概就是因为山匪太多,往来客商不敢走这条路了吧。”
“那很奇怪啊!”叶落尘又说。
“奇怪什么?啊——!”叶无惜问出口的瞬间想明白了,既然山匪如此猖獗,连往来客商都吓跑了,这家客栈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屹立在这里不受波及呢?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家客栈早就成了山匪的囊中之物,成了一家彻彻底底的黑店。
“无惜啊,你说我们师徒两个是不是长得太过面善了?怎么人人都将我们当作可欺的小绵羊,想上来吞食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