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我随口跟太太说说而已,我和大哥的棋,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下了……”
钟礼的语气淡淡地,可秦淮却似乎听出了一丝伤感。
钟礼看了眼身前的雀儿,目光里露出一份极为复杂的神情。
“那阵子在大哥书房里夜夜对棋的光景,想想倒像是昨天一般,只是不知道,书房里那张缺了角的旧棋盘,现今还在吗?”
雀儿的脸忽然间变了色,用力咬了咬嘴唇。
“回三少爷,那破棋盘早就烧了,在斑儿死的那天晚上,连她的那些鸡零狗碎,都一把火烧了。您也知道,那丫头不知是和什么臭男人鬼混,得了恶心人的脏病,连肚子里的野种都保不住。她经过手的东西,自然是要烧成灰才好!”
雀儿的声音里明显带出了一种怨气。
秦淮虽不知这二人口中的斑儿是谁,又如何得了脏病以致一尸两命,但从二人的对话看,应是泊春苑里的一个丫头。
只不过,一个大房的丫头,又为何会让三少爷与雀儿产生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呢?
他正在胡乱猜测着,却见钟礼的脸上露出一个奇怪之极的神情,像笑,又像是哭。
“没错儿,都烧了,三年前的今天,她和她的所有,都烧成灰了……”
秦淮心中一怔。
看多了奇情小说的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这位古怪的三少爷,为何忽然要在今天去泊春苑了。
虽然还不清楚背后发生过什么,但是那个叫斑儿的丫头,一定和他,和钟仁、甚至雀儿间,有过些特别的往事。
当秦淮看着钟礼背影越来越远之际,才发现雀儿竟然根本没有等自己,而是急匆匆地推开院门,抬脚便先进去了。
秦淮深吸了口气,抚平了自己衣袖上的细纹,也压下了自己被雀儿激起的怒气,冷笑了一声。
正房的灯亮着,钟仁正站在窗前,吸着鼻烟。看到秦淮出现在院门口,他和先一步进屋的雀儿说了句什么,雀儿抬头盯了他片刻,恨恨地把一个鸡毛掸子扔在一边,转身从后门出去了。
钟仁居住的房间结构复杂,与一般大宅院的正房不同,倒像是精心设计过的样子。不仅有前门后门,更有大大小小数个套间,只是受时代所限,没有专门的浴房,少爷与奶奶洗澡的地方,便在卧室的最里间,那里有一个大大的木桶,并各种洗浴的家伙一应俱全。
当秦淮走到前门时,那边后门处,雀儿已经带着几名仆从开始给卧室里的木桶添加热水了。
出乎他的意料,钟仁看起来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而是坐在沙发上,一边吸着鼻烟,一边悠闲地翻看着什么东西。
看见他进了房来,手指勾了勾,“你回来得正好,过来给我捏捏肩膀。”
秦淮心里打鼓般跳了起来,却强装镇定,轻轻走过钟仁身后去,双手有些紧张地落在对方瘦削的肩上。
“太太听说大爷身上不大舒服,担心得什么似的,急忙让我赶回来伺候大爷,如今看着,倒像是好了。”
钟仁感受着他略有些笨拙的揉捏,翻过一只手掌上去,抓住了他的手指,有些贪婪地抚摸起来。
“我早就好了,可你这按摩的手艺,倒像是不大好了呢?我记得第一次在菊花胡同见你那会儿,你除了吹拉弹唱的本事,给我这身上捏得才叫一个舒服,今个儿感觉起来,怎么好像竟不如老七了。”
秦淮右手的手指被他抓在手里,只觉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说不出的厌烦。
他假装用左手擦了擦额头,“想是方才走得急了,出了一身的汗,手上油滑,力气都使不匀了。大爷且歇一歇,等我去换了衣裳再来。”
钟仁却不放开他的手,相反,手掌用力,竟将他箍到身前,令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便将方才看的画册取过来翻开。
“身上有汗,得洗个澡才好,光换衣裳哪行。你且不用着忙,先看看这画上人的姿态,妙是不妙?”
秦淮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扫将过去,登时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钟仁翻看的画册,竟然是一本手绘的春宫。
而在那画面之上,赫然是三个男人,其中两个人正赤身在床榻上嬉戏欢娱,另外一人却躲在窗外,隔着纱帘偷窥。
虽说在现实的网络世界里,秦淮出于好奇,也曾经看过类似的东西。可是说来也怪,穿书之后的他,在第一眼看到这样的画面之时,竟不自禁地红了脸。
他雪白的面庞渗出一丝红晕,就像白玉上涂抹了胭脂,有一种说不出的俊秀。钟仁看在眼里,心底已升腾起一股骚痒。
他今日自得了那印度人的神药,便已经急不可耐,满心里只想试上一试药效如何。
在秦淮回来之前,他将那神药服了下去,并找出催情的画册,以助其效。
谁知心急火燎地等了好久,早已过了印度人说的起效时间,自己那要命之处,却依旧风平浪静,全无声息。
这番尝试实是与从前试过的各种药物大同小异,钟仁心里泄了气,知道便是这传说中的印度神药,也救不了自己。
他心中懊恼非常,可是体内的那股邪火,却偏又被那药力牵引了出来,满身乱窜,如火焚身。一双眼睛只管在那三人嬉戏的画面上来回游荡,心里却忽然一动,想到了什么。
于是,他一边让雀儿安排准备洗澡的热水,一边又喊来小厮菊生,叫他速去把钟信找来。
看着菊生离去的身影,钟仁的目光又看向了手中的春宫图,并落在那窗外偷窥的人像之上,久久未动。
第11章
秦淮把目光从那香艳的画册上移开,故作娇羞地朝钟仁一笑,“这姿势倒妙得很,可是人家行此私密之事,那人却在窗外偷看,也未免太无耻了些罢!”
他知道秦怀出身烟花,行止风骚,私下在钟仁面前亦颇为放浪。自己若太拘谨了,难免不遭至钟仁疑心,故而努力装出一副又骚又娇的模样。
反正这男人是个银样蜡枪头,心有余而力不足,此刻还危及不到自己的要害。
钟仁眼睛里满是欲火,伸手便去解他长衫的纽扣。
“你方才不是说出汗了么,我已经让人弄好了热水,你现下就去里面洗一洗罢。我的心肝,你怎说那偷看的人无耻,那样一场好戏,若有得看,这世上的男人又哪有不看的道理!”
秦淮借坡下驴,轻轻从钟仁身上挣脱下来,故意瞪了他一眼。
“我先去洗澡了,大爷既说偷看无碍,那我可要提防着些,锁好门窗,万一有坏人偷看我洗澡,大爷却不理会,我岂不是要丢了大房的脸面!”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似在与钟仁逗趣,也是为自己留条后路。打算在洗澡时,将卧室的门从里面锁起来,以防钟仁真的厚颜无耻,进来骚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