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聆收到的情报里,步庞在的时候,那隐藏在暗中的力量,已经在暗暗壮大。
步庞走后,那边完全进入了他无法掌控的节奏,这让步庞深感担忧。
被召回皇都后,在朝廷上,步庞也是极力主张,请求皇帝让他尽早回防西雁关。
但是皇宫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依然以为西雁关只是一些愚民胡闹。他不以为然,还是惦记着出兵江北,把班青的土匪窝打下来,出了这口妃子被抢的恶气,完全没意识到逐渐成形的危险。
说道西雁关,步庞眉头锁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展开:“嗯,我也是刚从那边回来。”
仲聆引着步庞去说西雁关的事,但是步庞却非常谨慎,他只是说些西边的民俗民情,决口不谈任何军机政况。
仲聆只能做出一个判断——西雁关的情况,让步庞感觉非常的棘手。
这一晚,他们天南地北的聊了很久。
步庞一直不舍得离开,仲聆却惦记着班青,已经想赶他走了。
似乎是察觉到夜色已晚,美人已没有继续聊天的兴致,步庞很克制,他知情识趣的结束了话题,主动告辞离开。
临走时,步庞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问:“你这里没有下人,我给你送几个丫鬟来服侍?”
“不用,我喜欢清静。”
步庞点头,又看了仲聆一会儿:“我还从来没问过你的名字。”
“仲聆。”仲聆没有说谎,反正不能告诉他自己大名姓房。
“好名字。”步庞仔细品了品,嘱咐道:“斜对面卖糖人的小商贩,是我府上的人,如果你有需要联系我,可以托他给我带信。”
仲聆将不胖送了出去。
在大门边,仲聆似乎是犹豫许久,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已经过江来了,就不会马上回去,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去哪里找他?”
他没有错过步庞脸上那一刻神色的变化。
那不是嫉妒,也不是厌恶,而是担忧和不安。
这一刻,仲聆直觉到了什么。
他眉间的凌厉一闪而过,几乎在一瞬间撕破了他的伪装。
他上前一步,逼问道:“他真的死了吗?可是你亲眼所见?”
步庞心中一惊,退了一步,才开口:“我并没亲眼所见,这是皇帝亲口告诉我的,他派了绝顶高手,所以非常确定。”
仲聆重新沉默。
“如果你执意替他收敛后事……向西去吧。”
这是步庞的最后一句话。
步庞走出民巷小院,看着天上的圆月,他的侍从从暗中走了出来。
随从凑到步庞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步庞沉吟道:“知道了。”
“不过一个妃子,皇帝……唉。”
他背着手,沉默的走在街上,抬头看了看天上月亮:“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
“这样的太平盛世……还能再看多久?大伯,你远在西雁关,却比身在皇都里的人,看得还清楚。”
送走步庞,仲聆关门进屋。
班青出来了,他手里的小手绢都要叫他咬碎了,委委屈屈的小步蹭了过来。
但是仲聆只是站在原地,低头沉思。
班青见娘子不理他,更委屈了,只好自己上去求抱抱了。
仲聆直接就把他抱了起来。
班青头重脚轻的一晃,就被娘子抱进屋了。
他瞬间紧张:“仲聆,你要做什么?”
仲聆把他往自己床上一扔,班青在锦被间滚了两圈,停下来后心脏就开始砰砰跳,紧张到七晕八素。
他不敢抬头,脸埋在被子间,吸着被子间热乎乎的气。
忐忑不安的班青等了老半天,都没有等到娘子的下一步动作。
仲聆甚至没有说话。
他终于感到不对,从被子里抬头,却发现娘子坐在桌前,正看着一沓子信报。
班青只好揉揉脸,坐了起来。
仲聆可以说是非常的聚精会神。
他手边平摊开三份信报,看了一会,他甚至跑到了其他房间 ,抱回来了几张地图。
地图铺开,正是西雁关和西边腹地的地图。
仲聆对着一份信报上的战况描述,在地图上复原了半个月前的一场对峙。
说是对峙,是因为步庞军队与造反的饥民双方都就位了,差一点就打起来了,但到了最后还是没打起来,步庞退了,所以算不上战斗。
他重新推演了双方的对峙方位,然后发现了疑点:“这个位置……为什么步庞会犹豫?”
仲聆用力回想,他多年前,曾与房邬来过这一片靠着山的林间沼地,这边地形很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