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问题吗?”刘元起探身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看刘修,刘修虽然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也能猜得出大概是自己弄错了。他不免有些好奇,难道汉代人喝酒都是这么喝的,连酒糟一起吃?在他前世的记忆中,这酒糟可是喂猪的东西啊。
“真是病得不轻。”刘元起见他一副茫然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自己起身去拿了一把长勺的酒勺来,在瓮里舀了一勺酒,倒在自己面前的木杯中,然后把勺递给刘修,示意他自取。刘修心虚的接过来,小心的给自己舀了半勺,看着还有些浑色的酒浆,只得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酒色虽然不佳,香味倒是纯正,到底是真正的粮食酿出来的酒。
刘元起看着他,欲言又止,夹起一颗青豆扔在嘴里,慢慢的嚼着,一边说些读书的好处,刘修小心的应着,不敢多说一句,以免露出更多的破绽。
唐氏忙了一阵,又准备了几个菜,这才来一起坐下,陪着这“父子”两个喝了几杯。她虽然对出钱供刘备上学非常不满,也觉得儿子要去读书大多是受了刘备那个小竖子的蛊惑,但见丈夫难得这么温和的和儿子说话,心里倒是舒坦了许多,纵使要出几个冤枉钱也觉得愿意。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三天之后,刘修和刘备一起乘着牛车,带着行礼和学费,赶往涿县以西的玉石山——卢植嫌涿县人多嘈杂,不利于静养,所以选择了玉石山作教舍。
刘备那天被唐氏夹枪带剑的骂了一顿,本来觉得读书的机会不大,颇有些沮丧,没曾想事情却出乎意料的顺利,刘修主动要求读书,唐氏难道的大方了一次,给他准备了和刘修一样丰厚的行装。他虽然心机要多一些,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这心里的喜悦还是藏掖不住,一路上笑声不断,情绪颇高,只是不自然间看向刘修的眼神又有些小得意。
刘修佯作不知,缩在牛车上,看着刘备挥舞着鞭子,赶着老牛一路前行。只是老牛实在是年纪不小了,虽然呼哧呼哧的直喘气,却怎么也快不起来。听着吱吱呀呀的车轮声,看着老牛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刘修忽然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前世为了一个公道,他没曰没夜的临摹古代的书画,研究作伪的技术,研究那个砖家的长短喜好,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来品味生活的悠闲,他甚至总觉得只有那些垂暮的老人才会端着一只满是茶垢的紫砂壶,歪倒地巷口的藤椅上,摩挲着发亮的把手,品味着夕阳最后的余辉。
可是今天,他忽然发现这种节奏很慢的生活似乎也非常不错。没有升职压力,不用做房奴,不用担心什么转基因食品、掺三聚氰胺的牛奶之类,自然而纯朴,现在又傍上了卢植这样的名师,以自己的智商,好好读点书,按刘备的说法,就算做不了大官,在这涿县弄个公务员当当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再娶个三从四德的老婆,岂不是齐了?
刘修倚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自得其乐的想着,忽然念头一转,又想到了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但一定会爆发的黄巾起义,不由得大为丧气,长长的叹了一声。
“大兄,又在担心学业吗?”刘备扭过头,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安慰道:“不用怕。且不说卢君不是那等咬文嚼字的腐儒,就算是也没关系,我们又不是想通经做个博士,不过是借他个名头,以后好在涿县吃得开些罢了。涿县是郡治所在,混得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在太守府找个差事,到了那时候,伯父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呢,至少不会象现在一样说你。”
刘修笑了笑:“你还行,我是不成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老师要考校我们的学问底子,那可如何是好,我可是一句圣人的经典也记不得啊。”
刘备背对着刘修,无声的笑了笑,刘修说的话他一点也不怀疑。刘修不喜欢读书,虽然和他一样在学官里读过几天《论语》,可是他是左耳进,右耳出,不知道被先生骂过多少次,最后还是如数奉还给先生。和刘修相比,他还是有点自信的,不仅能背上大半部《论语》,还记得几句《孝经》,和刘修比起来,算是有点底子的。这倒不是因为他比刘修好学,他和刘修一样不喜欢读书,之所以还能记得一点,主要是因为阿母总是不忘他的祖父刘雄和父亲刘弘都在郡里做过大吏,刘弘甚至做过一任东郡的范令,在村里算得上为数不多的官宦人家,希望他能子承父业,争取能做到千石的官员,为此平时没少逼着他读书。
刘修担心先生的考校,他却是一点也不担心,甚至有些期望,脸上却不露出来,只是软言劝道:“这也无妨,届时向先生禀明你刚刚病了一场的事便也是了。”
刘修无声一笑,又缩了缩身子:“到时候还要靠兄弟你照应啊。”
“那是自然。”刘备不客气的挺起胸膛,拍得咚咚作响,豪气干云:“这还用你说吗?这么多年来,村里的少年打架,我们兄弟哪一次不是并肩上,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现在你身子虽然还没有全好,可是有我在,岂能让你吃亏?”
刘修嘴里应着,却暗自撇了撇嘴。定了要来读书之后,阿母唐氏在收拾行装的时候没少叮嘱他,说刘备这小子歼滑,每次村里的孩子打群架,都是窜啜他冲在前面出死力,自己跟在后面下黑手,让他以后留点心,不要总被刘备当苦力使。也不知是原先他对刘备印象就不好,还是被唐氏嘀咕多了,现在的他对刘备防范心理非常重,根本不相信刘备说的话。
刘备一边说着,一边赶着牛车走进了一条山道,两边的山崖渐渐的高了起来,山道越来越窄,那头老牛也越发的吃力。刘备下了车,一手拉着车,一手挥着鞭子,额头上沁出汗珠来,他一边赶着牛,一边说道:“大兄,前面就是羊头阜了,过了这里,便离精舍不远了。”
刘修点点头,见刘备十分吃力,便也下了车,帮着推车。他一搭手,老牛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步子也迈得快多了,时间不长,便来到两块巨石夹道而立的羊头阜下。两人停住,却被眼前的景像唬得张大了嘴巴。
羊头阜下,十几个仆从模样的汉子各持兵器,将一个牵着一匹白马,一脸冷笑的年轻人围在中间,旁边的大石上站着一个叉腰瞪眼的锦衣少年,撇着嘴大声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进精舍,留下买路财。”
刘修暗自骂了一声,我曰,涿县怎么说也是郡治,和以前的省会差不多,这儿又是卢植的精舍所在地,不说书声朗朗,至少也应该是太平之地,怎么还有大白天劫道的?再说了,那小子穿得不错,怎么干起了打劫这种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风险系数却极高的职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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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袜书友:俺不是不厚道,俺是没时间更啊。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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