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言离婚的消息,他就怒不可遏地打,好像工作上的一切所向披靡都不能给他胜利之感,他所有的精力和情绪必须通过联系凌言才能发泄,所以弄得那段时间何小姐早上一睡醒,能看到个人终端里躺着几十上百条的信息,
里面什么内容都有,嫉妒、愤怒、惆怅、刺探、谴责、猜疑、嫉恨,有时候上下文情绪转换之快何小姐都在考虑是不是要把凌言的心理咨询师介绍给他,祁思明那天看起来没仔细看名单,结果回头把里面所有人都翻得个底掉,然后还能挨个数落过去,把一个个兢兢业业的艺术创作者说的粗陋不堪,他对康澤充满成见,对与世无争的孟时昶心怀怨恨,可能前一天还看到有医生频繁出入南乐街的新闻,他关心凌言最近身体怎么样,然后过一会儿又画风突变,说他恨不能他生病,病得重重才好,也可能前一天最后一条消息还是赌咒发誓说自己现在就签离婚协议了,第二天又说自己不想计较了,想让一切恢复正常,让凌言说句话。
何小姐不知祁思明十年前也这样找过凌言,不知道他们十年前的错过,当时看过只感慨:什么美投太子,什么情场高手,原来意气风发如祁思明,也会为爱出尽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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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段时间,何小姐才深刻发觉祁思明和凌言的xing格真的不一样,甚至是完全对立。
祁思明每天晚上都叨bi叨,白天照常在金融市场里战个血流成河,可凌言从来不对她说他的心事,哪怕心理咨询师找他沟通纾解,他都不肯说,好像祁思明这个名字是一道禁忌。
因为自难忘,所以不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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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这么坚持一个星期,祁思明发现凌言真的不肯不理他了,然后在一个特别寻常的工作日,他从美投的双子楼下班之后,就直接登上顶楼天台,开着直升机直接从xxi区飞往首都。
那天晚上,凌言都要被祁思明吓死了。
他黑进了小妖的系统,家里的屏幕同一时间启动,祁思明的脸孔出现在镜头上,一字一顿地跟他说让他接电话,不然飞机还有3分钟到达南乐街上空。
凌言怎么都想不到祁思明会做这么极端的事情,他吓得手脚都凉了,哆嗦着就立刻去抓个人终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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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乐街是什么地方啊,方圆百里只要触动禁空网,警备当场就可以把不明飞行物扫shè下来,来一个机毁人亡。
凌言穿着棉质的睡衣,站在镜头前嗓子都跟着哑了。
他像个悬在高空的易碎品,一字一句都撞出心碎的声音,接通之后直接破口大骂,问祁思明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们那天也是一笔糊涂账。
祁思明道歉也好,忏悔也好,说自己不该那么冲动也好,可是他话里化外,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在追问,他如鲠在喉地追问他最在乎的事,问孟时昶问康澤,问凌言想跟他离婚是不是因为他们,然后顽钝而固执地要凌言跟他说个明白,给他们彼此一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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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姐在旁边看着都捏着一把冷汗,想着何必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怎么可以强求一个人的过去,且用过去强求他的现在?你既然跟他在一起,就应该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少遇一个人,少经一件事,他都不会是现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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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凌言也憋着自己,眼眶里全是热泪。
他对着终端另一头语无lun次,说你如果当真这么在意我的过去,在意谁上过我,那我们真的不必要在一起,你过不去它,那它就永远堵在我们之间,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就会戳上你两刀,也戳上我两刀。
祁思明可能是故意的,也可能是无意的,他抓到凌言话里的漏洞,立刻依凭着本能追问。
他问他,那是不是我放下了,我们就不用离婚,我们就还能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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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何小姐感觉凌言真的要心软了。
有一线眼泪滑下来,只是还没落到颌骨,就被凌言狠狠抹去。
然后他对终端的另一方说,“不是。”
他冷酷地说,你放不放下都和我无关了,我们结束了,培育中心里的胚胎我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