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太小心了吧,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的动静这么大?”
“滚开。”对此,乔伊斯拎着大狙和最后一发子弹回答了他:“你挡着我的狙击位了。”
“……哦。”
看了眼自己还在往外飙血的胸口,他识相地挪出了房顶的位置。
于是,那天最后。当死侍从另一侧冲进屋里,把里面所有还会喘气的东西都怼没气儿了之后,他才发现一具衣服上绣着八爪章鱼的尸体倒在窗边。眉心开了个洞,死得安详而富有美感,而桌上厚厚的一叠绝密资料早已经不知所踪。
如果他没有意外撞见那个凶巴巴的杀手,他永远都不会相信能悄无声息做到这一切的会是活人。
站在一地鲜血之间,死侍心里难得有些惊讶。他忍不住回想起前不久在屋外乔伊斯朝自己开枪时的模样,虽然难以掩藏眼中的疲惫和落魄,却依然致命得令人胆战心惊。而这个第一印象也实在是足够深刻,以至于几天之后,当死侍被一群雇佣兵堵在新泽西某座废弃仓库里,他只消看一眼背影,就认出了这个无声潜伏在房梁上观察的人是谁。
“我们还挺有缘的,是吧。”
托着下巴,死侍一个一个数着底下黑黝黝的人头,开始考虑自己等会儿是不是该去买注彩票:
“我坏了这些人的老大的一些事,那个小肚鸡肠的兔崽子就想派一仓库的杀手干掉我,Holy Shit当初我就应该直接把他的脑袋拧掉……所以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抢了他们老大的马子吗?”
“私人恩怨。”
把枪口从死侍脑袋上移开。乔伊斯并不会告诉他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仓库其实是九头蛇的一个蛇窝,而自己刚刚才把地下几十米的秘密基地洗劫一空。他只是有点意外地看了对方一眼,眉梢微微挑起,似乎对于死侍现在依然蹲在房顶而不是下去把这些麻烦解决掉很是奇怪:“你怎么还不动手?”
“我又忘带弹药包了,而这很明显是12颗子弹解决不了的问题。”
惬意地把腿叠在一起,死侍这么开口道,硬是在狭窄的房梁上挤开乔伊斯来了个贵妃躺:
“所以我在等他们想开了主动滚出去。我的制服刚洗过,暂时不适合这种粗鲁的活动。”
“……”
忍住不把他打成筛子肯定耗费了乔伊斯很多力气。最起码,死侍从偷瞄的余光里看见他嘴角抖了抖,然后撑着膝盖站起身时,背影有点摇摇晃晃的,就像刚从酒馆出来酩酊大醉的酒鬼。
“我要走了。”
把枪插.回腰间已经被血染红的枪套里,乔伊斯冷淡地这么开口,表情肃杀。他动了动肩膀,上衣右边的衣袖缝线已经开裂,隐隐露出寒冷的金属光泽,就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仅仅偶尔流泻出的冷厉,就已经足够令人心惊。
基本上,这是一副“我准备大杀四方来实力清场”的标准姿势。大概没想到乔伊斯虽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却还是愿意卷进他的麻烦里,死侍猛得坐直身子,眼神饱含激动,开始时刻准备着当一个抱大佬大腿的咸鱼。
“你真是好人!”他双手并拢,在脸前朝乔伊斯比了个心:“太感谢你了,哥们!”
“……不客气?”
看着他的目光复杂而又困惑。乔伊斯点点头。
然后在死侍更加没想到的时候,这人直接伸腿,一脚把他从房梁上踢了下去。
“……”
包围已久的雇佣兵们像闻到血腥的鲨鱼般立刻扑来。在被一排子弹打成蜂窝之前,死侍抬头看向已然空无一人的房梁,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乔伊斯的姿势并不是在准备帮他打架,而是在准备趁他打架时浑水摸鱼。
套路很深,社会社会。
韦德·威尔森人生第一次有了被噎到无Fuck可说的感觉。
“当时我就决定,我一定要找到这哥们拉他入伙,实在太合我胃口了。”
很久以后,再谈起他们这次见面的场景时,死侍这么诚恳地向自家室友剖析了他仿佛日了狗的心路历程。而也如他所说,正是从那天起,每当乔伊斯去关爱老东家时,他总能在屋顶/密室/地下基地偶遇一身红黑色的紧身衣,嘴上说着来办事,却也没见把注意力分到哪个任务目标上,反而为他引开了九头蛇不少注意力。
大概也是因为需要有个人在自己不方便被老东家查到时顶锅,乔伊斯对于死侍在自己身边极高的出现度始终抱有容忍,没忍不住把他大卸八块——考虑到韦德嘴贱的程度这确实是一项非常伟大的成就——而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保持着这样一种复杂而又微妙的平衡,直到某一天,在刚摆脱追杀的乔伊斯苦思冥想自己的第十一个安全屋究竟在哪儿时,死侍想了想,摸摸胸口,给他递上了纽约的一纸租房合同。
他没有拒绝。
虽然这份合约给乔伊斯带来了极其操蛋的室友,每个月天价的开销,全纽约你所能想象的最糟糕的邻居,以及楼下蠢爆了的抢劫犯。但那也象征了他前半生从未有过的安宁,如果突然没有了的话,前杀手先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想拎出来大狙在某些人面前玩玩。
尤其是,因为他们两个加起来被悬赏几千万的雇佣兵,居然缴不起他妈的房租这种可笑的理由时。
“所以,你回来的正好。”
看了眼不远处已经被他们两个吓晕过去的抢劫犯同伙。在室友从天而降五分钟之后,乔伊斯收回手,抱臂胸前,终于屈尊降贵给了他一个正眼:
“我要出去一趟。”
“解决房租问题?”顶着脑袋上两把对称的小刀,远远看去真的就像扎了个双马尾,死侍默默抬头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