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执起喻炎右手,也未见他如何动作,脚下阵法骤成。
此阵以鸾君为阵眼,布得百仞来宽,千仞来高,上接云汉,下及黄泉。随着呼啸声起,阵中万万青光萤火,漫布无名山川。一眼望去,周遭数座城池、百里山河,悉数被纳入阵里。
此阵既成,阵中一草一木,皆与飞光神识相连,知他悲欢喜怒。
也在此时,飞光将大半水属灵力,统统灌注在这一方赫赫阵法当中。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鸾君已同四方土地商议清楚,要拿自己一身灵力,和山川湖溪jiāo换所需之物。
滚滚灵气入阵,四方土地顿时好一通鲸吞蚕食,搅出浩大声势。
等飞光所献的充沛灵力遍染河山,将广袤山原雕琢世罕见的洞天福地,阵中河山,也将几丝活死人肉白骨的大道生机拱手相赠。
如此各取所需之后,飞光才敢细问:“现在如何了,还疼得紧吗?”
喻仙长身处阵中,坦然受了这大道机缘,可人一时半会,还不敢看飞光的脸。
他匆匆默诵完整篇清心灵诀,估摸着自己能有一刹那的心如止水,这才壮起胆子,反握住飞光的手,轻轻晃一晃,再轻轻松开,嘴里倒是殷切回道:“当真好了许多,看着都快止血了。”
飞光仙君听得冁然而笑。他容貌原本已是俊美无俦,仿佛取皑皑霜雪塑的皮囊,摘人间春色绘的眉眼,如今展颜一笑,可谓压尽芳菲。
仅有的一桩憾事,是飞光仙君耗损了许多灵力,越发抵挡不住刺骨寒意,脸色惨淡如纸,人一边笑,一边冻得微微颤栗。
他得了喻炎这句好话,原想继续催动阵法,将此阵再扩大数倍,向阵中生灵多借毫厘之力,令喻炎更好转几分——
可他目光一转,突然愣了一愣。
他突然发现喻炎也在发抖。
此阵原本就维系艰难,飞光神识一晃,阵法立散。
待飞光勉力站稳之后,怔然半晌,才极轻地问了一声:“你也在冷吗?”
喻仙长恍惚间听得飞光问话,但他已然冷极——
胸膛伤处虽有止血之势,怎奈阵中水属灵气太盛,近乎伸手可触,呼吸可辨。
源源不绝的水属灵气,和些许生机一并涌入四肢百骸。
喻炎火属灵根的这具皮囊,被无穷无尽的水属灵气冲刷,如受雪虐风饕。
有一瞬间,喻仙长几乎以为自己还未入道,正以孩童之躯,盘坐雪堆,有四面罡风扑眼,冰刀霜剑割他脸庞。
但转念一想,飞光在呢。
飞光在,就能胜过繁花盛景、万语千言。
喻炎定了定神,强忍着寒气噬体、火属灵根将碎未碎、浑身断骨重铸之痛,勉力遮掩道:“飞光别怕,我是火属的灵根,我……我从未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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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飞光仙君不信,按着他肩膀,迫使他转过身来,细看喻炎神色。
飞光颤声又问了一遍:“你也觉得……冷吗?”
这么多年,每回运转水属功法……你都十分冷吗?
若是如此,一身薄衫、穿行冰雪、终日残羹冷酒度日时,只怕也十分冷了。
蕴养我时,你定然也会冷了。
不消喻炎开口,飞光自己已明白了过来。
他仿佛又多认识了此人一回,极轻地笑了:“喻炎,你那句假话,倒像是在说我了。今日之前,我还从未冷过……今日才知道你的滋味。”
他眼中噙着蒙蒙水雾,像是天上一滴无根水落下,恰巧滴在木头美人的眼窝中,叫他骤然鲜活过来,变得顾盼流情。
喻炎还在牙关轻颤,不敢细看,只竭力呼吸吐纳,叫自己一字一字说得清楚:“我好多了,伤处一点也不痛,若是骗你,叫天罚我——”
他被飞光瞪了一眼,一时噤声,半晌后才续道:“倒是你,你为什么冷?是哪里不舒服了?”
喻炎此时已无半点笑意,又要小心自己伤心暴怒、平添伤势,人强忍心悸,连声问道:“是飞光替我挨了许多刀剑,外伤沉重的缘故?还是方才布置的阵法,有些隐患?”
飞光原本还打算狠下心肠,再催动片刻水属功法,先令喻炎心口伤处愈合,再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