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可言说的心悸和天旋地转。
但喻炎不至于这般气他,想来是错觉罢了。
飞光如此定了定神,将神识再度附在血契一端,又一次顺着契约羁绊往前寻去。然而这道残契依旧半途而断,就断在万霞山道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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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光仙君便依稀明白过来,自己为何会冷了。
身旁草木繁盛,千涧飞瀑,他一个人如处霜天雪地,冷得呵气成冰。
他怎能不冷呢?
与喻炎结契以来,近三十载年光,都蕴养在那人心上,受火属灵根寸寸熬煎。
他先是觉得热……而后还是热。
是喻炎身上太热了,也把他一点点焐热。
即便喝了冷酒,手心仍温热;凉水泼面,目光仍滚烫。
一转眼,都热了这么多年,他已经有些怕冷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再暖着他,永永远远蕴养下去?
为何要解契呢?
解契……不是极痛么?
飞光想不明白,天道的诸多不可为,凡人的万般不得已,他总也想不明白。但飞光亦会难过,难过到极处,亦会揉眵抹泪。
他脑海中千思万绪闪过,最终都化作伤心一念。
剜心取羽,强解血契,万死一生。都这样气他了,喻炎究竟是作何打算?
不是说过,要待他极好?
初初结契时就说了,会待他极好。
既然如此,为何又要让我这般的难过?
飞光一面冻得颤栗不止,一面无声垂泪、气得切齿。
他誓要问问,喻炎为何舍得解契,纵使碧落黄泉,也要擒住人好生一问。
他也要问问,是谁bi得喻炎解契,是谁敢如此?
此念既出,飞光人身渐隐,取而代之的是乱草杂花间绽开的一片青光。
这光照得人间不知昼夜,世上难辨晨昏,与飞光全盛时身形仿佛。
随着满天青光团团围簇,有无形巨力以天地为炉,将青芒投入炉中,如精金良铁千锻百炼,许久方为一羽,良久方成一爪,最后才凝实出神鸾轮廓。
如今这一团鸾形青光,振翅一掠,就高在青云之上。
附身一冲,已落到万霞山道宫飞檐。
随着这一落,偌大道宫随之一震,顷刻间翘角飞檐破损,琉璃瓦顶崩裂,爪下土灰簌簌而落。
道宫前还有散修徘徊不散,见了这青鸾幻光,都长拜不起;长老携弟子疾步而出,也拱手而立,喃喃不敢作声。
飞光幻化的这团青影,静静栖在琉璃瓦上,犹如殿宇飞檐上雕刻的一只瑞兽,片刻之后,才口作人言,它问的是:“喻炎怎么不在此处。喻炎呢?”
底下一时无人敢回。
这幻象等得逆翎竖起,通身清风碧水的气度,顿化作风翻火焰。只听得长长一声凤唳,半空中,飞光隐匿已久的真身骤然显现。
那庞然真身五爪如钩,居然也早早栖身檐上,一爪踏着前殿飞檐,一爪按着后山塔顶宝珠,双翼张开,几乎将万霞山主峰全然盖住。
真身只显形了片刻,就悄然隐去,只留下檐上的这团熠熠若火烧的鸾形青光,替真身又问了一遍:“可曾见过喻炎?喻炎去了何处?”
然而在场众人骤见神鸾,尽是心惊胆裂,不少散修已然手足发麻、跌坐在地。
那青光替身便一遍遍问道:可曾见过喻炎?
喻炎呢?
……我结契之人呢?
也不知道问到第几回,万霞山为首的一名长老,终于回过神来,拱手回道:“仙君需庇护我万霞山三百年,此乃天道所定之机缘。喻炎自号散修,实乃邪修,这邪修身上的契约……已为仙君斩断。”
长老正待细细禀来,说喻炎是如何伤及万霞山弟子……却见那青鸾幻影在檐上瑟瑟发抖,仿佛是觉得冷了。
那幻影顿了顿,才强忍刺骨凉意,含糊笑问:“若我自己,不愿意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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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问,问得散修跪倒大半,各自分说自己无辜之处。
然而万霞山上上下下,受飞光庇护数年,谁不知道青鸾仙君秉xing温和慈悲?
青影这样一问,无人拱手告罪不说,为首的执法长老还上前半步,急急劝说道:“仙君不可!这等耸人听闻之事,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