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世昭从未见过长姐落泪,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今夜长姐如此失态,又不像她的性子。
长姐性子向来寡淡,面上不轻易显露出喜怒哀乐,更是甚少掉眼泪。
这时,在宾客堆里,温太子大笑着,再次向她们招手:“世昭,长姐,别站着,你们快过来我这里!”
温玉祁抬手挥了一下,淡淡笑了笑,转身道:“世昭,过去吧。”
待二人落了首座。
温太子匆忙从一群宾客当中抽出身来,擎了酒杯正向温玉祁走去,倏然传来一阵由远而来的惊叫:“太子殿下,出事了,太子殿下!”
太子的大喜日出事,这事非同小可,温世昭与温玉祁对视一眼,同时起身,走到温太子身旁。
殿中霎时一片寂寂。
只见从门口跑进一名宫卫,此人神色慌张,跪倒在温太子脚下。
温太子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宫卫喘息未定,浑身打着哆嗦,战战兢兢地说道:“太子殿下,昨日左将军率领十万大军,擅自攻打齐国边境的城池,被齐军围困在黑厄谷,王上大怒,传召太子殿下。”
这番话在静寂的大殿中,清晰的落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温世昭大吃一惊,那左将军当真是可恶至极,前些日子还企图刺杀萧公主,以挑起两国的战火,这才几日,竟又与齐国发生摩擦。
黑厄谷地处环境恶劣,根本不适合大军作战,这个左将军到底是有多愚蠢,将作战地部署黑厄谷,置十万大军被围困,若是齐军围攻,前无粮草,后无援兵,大军被灭,温国将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何况,温国兵强马壮,之所以能问鼎三国之首,很大部分原因是主力军强过其它两国,而主力军其一,正是左将军所率领的十万温左军。
“啪”的一声,温太子手中的酒杯落地,他怔怔了半响,双手紧紧揪住宫卫的衣襟,手背青筋暴起,怒红了眼睛:“消息可属实?!”
温太子扭曲的脸,漆黑深邃的眸子宛如利剑,渗着寒气,宫卫吓得不敢直视,浑身直打哆嗦,连口舌也吓得不利索:“太子殿下,王上召见,还……还能有假么……”
突如其来的惊变,令殿中之人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温太子双手紧紧捏起,浑身抑制不住地颤动,他咬紧牙关,怒气冲冠,又愤怒难忍,急需将心底隐忍不住的怒火皆倾泄出,大发雷霆起来,横手扫落桌子上的碗筷杯碟。
看着王兄癫狂的模样,温世昭急了,跨步正要上前去,却被温玉祁拉住了,她不解地看长姐,长姐对她轻摇了摇头:“随他去。”
无人敢出声阻止。
一阵“噼噼啪啪”之后,喜庆的大殿,只剩一片狼藉,温太子胸口起伏不定,扶住桌子喘着粗气。
“这厮误我温国!”
温太子怒目切齿:“十万大军被困,温国有多少十万大军!”
无人敢应声,整座大殿,只有温太子那粗重的喘息声,过了半响,宫卫抬头见温太子泄愤之后,脸色缓和多了,这才颤颤出声:“太子殿下,王上传召,耽误不得。”
温太子站起身,脸色阴晴不定,伫立在原地不动,粗重的呼吸平稳下来,阴鸷的眸子隐去几分毒辣。
直到一双手轻拍了拍后背,帮他顺了一口气,温玉祁轻声道:“你这又是何必,莫生气了,气坏身子,这里有我跟世昭,父王传召你,你快去快回,莫耽误今夜的良辰吉时。”
“今夜的良辰吉时。”温太子低头喃喃,此刻对他而言,除了滔天大怒,只有无尽的讽刺和担忧,以及心生出对太子妃的愧疚。
他看着温玉祁,低声道:“长姐,我不能放任十万大军不顾。”
这话的意思,温玉祁怎会不明白,失神了片刻,问道:“你决定好了么?”
温太子点头,咬牙道:“长姐,父王传召我,定会让我亲自带兵前去黑厄谷,我是温国太子,十万大军被困,我不能袖手旁观。”
温世昭走上前来,听到这话,急问道:“王兄,你又要出征?”
“这是我身为太子的责任。”温太子坚定地点了点头,又严肃地说道:“世昭,王兄不在你身边,没什么事,少出宫去,宫外不安全。”
“王兄——”
“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多注意歇息,可有听到?”
“王兄放心,我知道。”
温玉祁指尖微颤,面色犹疑,望着温太子,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承昭,今夜是你的大喜日,太子妃还在等你,过了今夜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