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脉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舍不得你冒险……”
职业暴露,一次就够了,这一生都不希望你再经历,哪怕几率只有万分之一。
“可我也不想师父有危险……”闵玥泣不成声,眼泪如断了串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
怎么擦也擦不尽,许脉便将她揽进怀中,让她尽情地哭,释放内心爆棚的不安。
泪水很快打湿了她的白大褂,似乎透过层层衣料,流进了她心中。
许脉低头,吻了吻她的眼角。咸咸的,苦涩的,那些语言无法描摹清楚的爱恋和担忧,从爱人的泪中,她清晰地品味到了。
“等我回来。”她说。
作为恋人,闵玥当然反对她前往一线;但作为医生,她不得不支持许脉去到最需要她的地方。她不能由着性子,不懂事地哭闹,她要成为许脉的后援和支柱。
闵玥努力克制想哭的冲动,小声地抽泣着,环抱住对方的脖子,踮起脚尖,仰起头,虔诚而庄重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我会好好看家,等师父回来。”
简单收拾好洗漱用品,许脉和胡易道就准备出发,进驻感染科。
整个心外科的人都下楼送他们,胡易道故作潇洒地挥挥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兄弟姐妹,就送到这儿吧,我去去就回。”
闵玥一直将许脉送到感染科大楼,爬上楼梯,在走廊里碰到了刚消毒完从ICU出来的消杀科副主任。
对方摘掉口罩,很是吃惊:“心外派了三个人过来?”
“不,她不是。”许脉松开闵玥的手,安抚地笑了笑:“回去吧。”
泪意再次翻涌,闵玥咬住下唇强忍着不哭,视线却被泪水晕染得朦胧。
ICU是隔离区,她不能再往前走,只能站在原地,望着许脉背对着她,越走越远。
推开ICU门时,许脉转身回望。
隔着长长的走廊,她看到许脉望向自己的目光,沉寂而温柔,仿若微凉的星光,闪耀一瞬,却为这短暂的相见,走了上万年。
怎么跟随消杀科的副主任走出感染科大楼的,闵玥毫无印象,脑海一片漆黑,就像卡了带,停滞在许脉最后回头看她的画面,反复回放。
口袋里手机铃声逐渐增强,闵玥茫然地接通电话,立马传出江蕙焦急的声音:“你在哪儿?许脉呢?”
听到妈妈的声音,闵玥绷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哽咽着回答:“师父、师父去感染科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一附院将疫情上报给疾控中心后,全市立刻开启卫生应急机制,各大医院陆续收到消息,紧急培训MERS救护知识,全员参与疫情防控工作。
江蕙立刻打给闵玥问情况,没想到许脉竟然被派去治疗MERS病人了,一边担心,一边安慰没了主心骨的闺女:“没事的没事的,前几年那个输入性MERS病人就治疗得很好,没有任何医护人员被传染。有了经验,这次更加不会出事。”
江蕙摆事实讲证据的安慰起了作用,闵玥哭声渐小,给自己打气道:“我师父肯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她要我等她回来呢,我要回去了,胖胖还在等我。”
闵玥挂掉电话,抹掉眼泪,在心外科工作群报备一声,便赶紧回家了。
陈思恬在群里叮嘱:【路上小心点啊,有事打给我,我去送你。】
发完微信,正准备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显示四个字,我家女王。
陈思恬笑着喂了一声:“女王大人有何指示?”
电话那头,沈霏的声音难得慌乱:“我听说心外科要派人参加治疗,你被选中了吗?”
“我没有,本来抽中了小明月,墨爷替她去了。”陈思恬简单解释清楚状况,忽然察觉到什么,眉毛一挑:“你没打给小明月,先打给我的吗?”
沈霏顿了顿,轻轻地嗯了一下。
心花怒放,陈思恬骄傲地把病历本一推,京瘫在椅子里:“大难临头,才知道原来女王这么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别自作多情。”被识破后,沈霏依然倔强地不肯承认。
陈思恬见惯了她的口是心非,闻声笑得如偷吃鸡的狐狸,压低音量,用充满磁性的嗓音说:
“宝贝儿,爱我就直说,多表现出来,不要藏着掖着。你看看我,每天都要对你说一百遍我爱你,我的心意完全传达给你了,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也死而无憾。”
人生苦短,每天都可能发生意外,肆意地去活,尽情地爱你所爱,别留下遗憾。
沈霏安静几秒:“不许说末日,好好活着,跟我一起变成时髦的老太太。”
“你是在邀请我白头偕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