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诺冷哼,“客人上门未奉茶水,连声师兄也不叫,枉你叫做杜明礼!可见养出的儿子是个什么东西!”
立于杜明礼身后的杜松风一惊,气得几乎站不住。
事情虽已过去十天,但因那些风言风语,他心中的创伤几乎没怎么好。他原本就内敛沉静,如今更宛如行尸走肉。
杜明礼再拍案,“明明是你儿子闯进了我儿子的卧房,你儿子的眼睛长到狗身上了么?”
李重诺身后的李怡“噗哧”笑了一下。
李重诺沉声蹙眉,“笑甚?听不出人家骂我们父子是狗?”
李怡憋着笑摇头,目光一转,去看杜松风。
他跟杜松风同岁,打小就相互知道,但因为两家的关系,一直没什么交情。
杜松风从小爱读书,有学问,模样性情也是清清秀秀寡寡淡淡的,还总爱端着装清高,跟个书生没分别。虽同处商道,但总觉得与他这种八面玲珑直爽利索喜好结交的不是一路人。平日相好的公子哥们吃饭玩耍,也都不爱叫杜松风。
但他俩毕竟是两大商号的少东,难免被人拿来比。一说是他身带侠气,杜松风饱含儒雅;另一说是杜松风如梨似桂,而他就是朵大剌剌红艳艳的鸡冠花。
李怡自认心胸宽广,对这些不甚计较,对杜松风也不甚关注,但如今定神去看他,身姿高挑,面容素淡,纤纤一立,确实有那么几分意思。
只是……
李怡嘴角不厚道地一扯。
杜松风额头上贴着块纱布,浑身正散发着一股艰难别扭的气息。
争吵仍在持续,李重诺面红耳赤声音高,杜明礼冷嘲热讽气势稳。
李怡觉得无聊得很,他今日前来与他父亲不同,仅仅是想看看那件事后杜松风变成了什么样。如今看到了,若不做些什么,实在不是他的性格。
于是他冲杜松风打个响指,待杜松风看过来时,剑眉俊眼一挑,又以口型打了个呼哨。
杜松风顿感一阵恶寒,刺耳的吵嚷声中,他扶着父亲坐的红木椅背,一个没站稳,晕了。
又一阵混乱,杜松风被抬到卧房划缓过了劲儿,双眼幽幽睁开。
他以为自己是各处受气郁结不发,能醒过来就没事了。但府中大夫已至,父亲与许多下人们也拥了上来,连李怡父子都恬不知耻地挤到了榻边。
他只好装作平静实则极不情愿地伸手。
大夫的手指在他腕上轻动、微压、回按。
又轻动、微压、回按。
再轻动、微压、回按……
“老爷……”
杜明礼面色阴沉,“说。”
“这……”
“快说。”
杜松风心中突然腾起一个十分不妙的预感,尚未来得及阻止,就听大夫道:“老爷,少爷他……有、有……有身孕了。”
大夫的声音很低,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包括天杀的李怡和他爹。
他是白虎体质,乃四族中最宜生育的体质,但身体成熟最晚,一般年满二十方能受孕。
他今年刚二十,恰恰好。
沉寂中,杜松风突然从床上弹起,推开众人夺门而出。
“少爷!”屋中一阵哗然。
李怡眼珠一转,拔腿追了上去。
李重诺对着李怡飘走的衣袖大喊:“小心些追!不用管杜松风!只让他别伤了我李家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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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松树下谈旧情
杜松风骑马狂奔出城,折上山道,李怡紧随其后——居然闹出了人命,他一时也有点懵,因此没有立刻拦人,准备看看状况再说。
一路跑到山崖边,马儿坚决停下,杜松风跳下马背,闷头向前冲。
李怡跟着下马,在后头抱着臂着。
果然杜松风没有纵身一跃,只是在山崖边不甘心地蹦了一下,身子晃了几晃。又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闭上眼使劲儿朝自己心口扎过去。
可刀尖刚碰到衣料,就又停手了。
抬手再扎,再停。
再扎……再停。
李怡哈哈笑起来,“你若真死成了,我敬你是条汉子。”
杜松风回头剜他一眼,“无耻!”
李怡凑上来,“素闻瑞福临少东温润如玉谦和优雅,怎眼下像个戏精?”
杜松风躲开李怡,愤怒地在旁边一颗大松树下的大石头上坐定,收回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