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裁,当机立断才有此结果,臣不敢贪功。”萧戎颔首行礼道。
元胤这才转身瞧着那扮鬼之人,不由冷了脸色,就连语气也略有些愠怒:“大胆的宫人,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装神弄鬼,实在可恶,当朕的宫闱是什么,能够任你胡闹!”
那扮鬼的女子浑身湿漉漉的,长发也散乱的盖在脸上,她抬起头,透过发丝间望着眼前元胤的脸颊道:“陛下,陛下冤枉啊,冤枉啊陛下。”
一听这女鬼的哭腔,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就连赵言也有些诧异:
“方才卑职抓到她时,怎么问都不开口的。”
“这是自然,不过,她的声音好熟悉啊。”元胤细细的想着她的声音不由皱眉。
小路子连忙上前将女鬼脸上的头发拨开,露出一张煞白的脸来,元胤凑近仔细的瞧了半晌,这才道:“杨典药,你不好好的待在司药司,如何来这跃鲤池扮鬼吓人,是何居心!”
杨依依瞧着元胤认出她来,连忙挣脱了禁军的钳制朝着元胤叩首道:“启禀陛下,卑职扮鬼吓人是因为甄司药死的冤枉,卑职怀疑她根本不是失足落水的,而是被人蓄意谋杀。”
“这甄司药好歹也是尚宫局正六品的司药,岂是说谋杀就谋杀的,休得胡说。”元胤瞧着杨依依那副不知悔改的模样,语气自然不善。
杨依依跪地叩首,焦急道:“求陛下明鉴,卑职自进宫以来,多亏了甄司药的提拔重要,这才有了典药一职,甄司药向来与人为善,从不与人交恶,可这前不久,甄司药便有些奇怪,她嘱托卑职这司药司的一切事物,冷宫中先帝的嫔妃们有哪些人该吃哪些药,从前都是甄司药一手安排,可那两日便是统统嘱咐了下来,似交代后事一般,卑职原没在意,可没过两日,甄司药便在这跃鲤池落水溺毙了。”
“所以,你因为她的反常,故而才断定她被人谋杀。”元胤一改了之前的语气,疑问道。
“是,甄司药做事一向勤勉,就连身上也不曾有过什么病痛,况且那两日太皇太后犯了旧疾,也是甄司药在伺候,所以她不可能自寻短见,从而来交代后事。”杨依依说的坚决,急切的想要元胤相信自己说的话。
“可朕也不能仅听信你一面之词。”元胤负手说道:
“这样吧,朕便将甄司药的死交由刑部去查,至于你,扰乱宫闱,罪不可赦,自己去掖庭宫领罚吧,还有,今夜杨典药所说的话,不许说出去,明白了么?”元胤随即吩咐道。
“明白。”一众人立即齐声答道。
元胤这才满意的点头道:“事情既然已经真相大白,赵言,你差人将杨典药送往掖庭宫,小路子,你与萧大人便陪朕回甘露殿。”
“喏。”小路子连忙行礼答道,随即便拿过了内侍手中的灯笼,伺候着元胤与萧戎回去。
冗长的宫道两边是垒砌的高墙,他们一行人走在回宫的宫道上,听着传回到耳边的脚步声,萧戎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一步,凑到元胤的耳边小声道:
“陛下,前面有鬼啊。”
“什么!”听见萧戎的话,此前杨依依那副模样便立即蹦到了元胤的脑海中,只惊的元胤大喊一声,也顾不得仪容便跳到了萧戎的身上将他紧紧抱着:“小路子,前面有什么!”
小路子有些惊讶的看着元胤,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瞧着前面的宫道,随即摇摇头道:“什么也没有啊。”
元胤这才明白放才是被萧戎骗了,不由的拍了一把萧戎的肩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吓朕。”
“陛下方才威风凛凛,且陛下不是不信这鬼神之说么,怎么这会儿怕了。”萧戎清了清嗓子,元胤不从他身上下去,他也就不松手,这样光明正大的抱着元胤,他还挺享受的。
“方才是方才,可瞧见了杨典药那副样子,朕这心里真有点犯怵,萧卿,你不怕么?”元胤有些疑惑的问道。
“臣是陛下的臣子,陛下不怕臣便不怕,陛下怕了臣更不能怕,况且这世上本无鬼神之说,陛下不是说过,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有冤魂索命一说,若真有,那这世上不就乱套了,还要律法做什么。”萧戎将元胤再往怀里抱了抱,气息依旧沉稳。
“嗯,萧卿的话言之有理,不过你刚才吓唬朕的事儿可不能这么算了。”元胤挺直了腰背俯视着眼前的萧戎,借着月色瞧着他的模样,又瞧了瞧这身后跟着的内侍一个个的都垂着,便垂首吻上了萧戎的唇瓣。
小小的悸动在元胤与萧戎的心口荡漾开来,虽说内侍们皆低下了头,可这样有人在侧还要缠绵的心情,却是愈发的悸动与欣喜。
片刻的缠绵,元胤有些心满意足,随即开口道:“萧大人,你方才吓唬朕,朕命令你,将朕背回甘露殿,不许歇脚,否则罚俸三个月。”
“没有转圜的余地么?”萧戎道。
“没有。”元胤坚定的点头说道。
“那好吧,既然陛下有命,臣遵旨便是。”萧戎唇角略微上扬,将元胤放在了地上蹲在了他的面前。
元胤心里头一阵得意,连忙扑倒萧戎的背上将他紧紧抱住:“萧爱卿,起驾甘露殿。”
“臣领旨。”
第97章
翌日一早, 元胤便传下旨意,让刑部彻查司药司甄玉华的死因。
若是真的另有隐情,也算是不枉杨依依扮鬼一场惊动元胤, 若是甄玉华不过只是失足落水, 元胤下令彻查不过警醒后宫众人,莫要再动什么扰乱宫闱的歪心思。
五月的天气闷炎炎的,似胸口憋着一团火气, 仅凭着手中的纸扇可是消不了的。
出城的马车内,元胤用纸扇为自己扇着风,而萧戎则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坐在马车一侧, 元胤扇了扇,瞧着萧戎的模样便停了手, 收了纸扇捅了捅萧戎的腰问道:
“你怎么不热啊。”
“心静自然凉。”萧戎缓缓说道, 眉眼轻抬,侧首瞧着元胤道:“陛下这般热, 怕是火气太重了些。”
“你坐在跟前火气能弱的了?”元胤轻咳一声, 翻了个白眼说道,再次打开纸扇瞧着那精巧的扇面,不由叹了口气:“我说萧卿啊, 你这画的红梅傲雪, 怎就扇不出冰雪之感呢, 若是那样,朕这夏日里便不会这么热了。”
“文德殿中凉爽,陛下为何还要出宫。”
“还不是为了十里庄的荷花, 朕倒要瞧瞧这十里庄的荷花能有朕那国学监的荷花开的好。”元胤有些不削的轻哼了一声,继续打开了折扇扇着风。
萧戎颔首,笑而不语。
不过片刻,这元胤便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连忙让马车停下,调转了马头前去柳汀桥。
“陛下怎么突然想去柳汀桥了?”萧戎略有些不解的问道。
元胤神秘一笑道:“上次不是跟你说了那个方妈妈嘛,她有说过那袁太医家里有个孩子,是从宫里出来的,朕瞧着那孩子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想着该是父皇登基那年这宫里出来的。”
“陛下为何要知道这个?”萧戎很是疑惑。
元胤理了理裳摆,笑道:“这孩子的存在表示朕的后宫很乱,加上甄司药的死,朕觉得这后宫的事儿也该整顿整顿了,这孩子就是很好的依凭,只要找到这个孩子的生母,便知道这祸乱后宫之人到底是谁,这样才能做到杀一儆百。”
“嗯,陛下说的对,这儿后宫不安宁,前朝便不得安宁。”萧戎连连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