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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他怀了龙种 作者:小文旦

    楚淮引没有怀疑,“你回家吧。”

    孟侜内心评估了一番,决定相信一次,他很少相信什么人。

    没走两步又被叫住。

    “和王均阳拜堂的……也是你?”

    那可不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牺牲太大了。孟侜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嗯。”

    楚淮引本就随口一问,得到这个答案,不知为何,胸口一闷,想把王均阳抓来打一顿,还产生了一种“被用完就扔”的微妙不适感。

    ***

    孟侜本事不少,做事事先考虑周全,对结果如何却相当豁得出去。归根结底,他不是真正的孟侜。

    前世在孤儿院长大,因缘巧合进了娱乐圈,他外表出色,惯会演戏,巧舌如簧,还懂得看人眼色,一路跌跌撞撞,凭着一股劲儿闯荡,直至娱乐圈封神。

    就在孟侜觉得自己该休息休息了,一觉醒来,自己居然在水里扑腾。岸上有个鹅黄裙衫的十五六岁女孩,勾着嘴角冷眼看着,周围人恨不得把头垂到地上去,一个个默不作声。

    原身自小怕水,不会游泳,大概在湖里扑腾了挺长时间,孟侜接管他的身体时,已经精疲力尽,呛了好几口水,脑袋昏沉到无法思考。

    就算游泳高手也无力回天。

    该不是遇见鬼压床了?

    孟侜这么一想,四肢渐渐停下挣扎,闭着眼睛,集中思绪左奔右突,迫切想从梦里醒来。

    黄衣少女看他不动了,满意拍手,绽开一个天真的笑容,一甩袖子带着仆从离开。

    一道黑影从高树梢下急速掠下,脚尖在太湖石上一点,架着孟侜的胳膊,把他从阎王殿门口拉回来。

    确认孟侜没有大碍,黑影大喊一声“有人落水”,听见孟侜的奶娘匆匆过来的声音,瞬间消失,来去无踪。

    要不是孟侜咳得要死之际,还记得有个黑影拉他上来,真做好事不留名。

    孟侜去一趟王家,回家晚了,古人休息早,按理说这时已经各回各屋。看见灯火通明的正厅,孟侜才想起来,哦,今天是孟夫人的生日。

    孟侜目不斜视,径直往左侧小廊走,招呼都不打,说白了这一大家子都与他无关。

    一捆筷子横空丢来,孟侜早有防备,闪身一躲,没打中人的筷子哗啦啦散了一地。

    “菡儿,姑娘家像什么样子!”孟甫善呵斥,眼睛盯着茶盏里舒展的茶叶,水汽蒸腾,看不出情绪。

    “爹,你看孟侜!娘今天过生日,想一家人吃顿饭,昨夜我特地派人知会他,可他不仅晚回,还视而不见,果然是没娘教的野孩子,一点教养都没有。”孟槐菡语气轻蔑,轻飘飘扔下几句话,她知道这位懦弱的二哥说什么最能激怒他。

    孟侜扫了一眼把他推下湖的“妹妹”,抬了抬眼皮子不为所动。宅斗实在很没意思,但孟槐菡愈发嚣张,一条人命视如儿戏……

    孟侜一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孟槐菡的狠劣脾性,不过是有人纵容教唆,单和她一人计较远远不够,他要的,是有朝一日碾压孟家,把他们欠孟侜的,欠姜家的,一并拿回来。

    姜家是孟侜的外祖,十几年前,赫赫有名的武将世家,从大魏开国至姜家男儿全部战死沙场,立下无数汗马功劳。

    孟侜无视孟槐菡拙劣的挑衅,自顾自回屋。孟甫善坐了一会儿,起身去书房。

    大厅里,孟槐菡咬碎了牙,“娘,他自从落水病好之后,怎么换了个人似的,怎么骂都不还口,是不是傻了!”

    周氏整了整垂下的鬓发,不甚在意道:“你只要记住,二十年前娘忍气吞声,不是为了让你和娘一样受委屈。”

    “知道了娘。哼,姜瑶要是泉下有知,知道她的儿子这么懦弱能忍,不知是何感想?能气活了拿棒槌撵他吧?”孟槐菡边说边笑,周氏也被他逗笑,两人又说了一些私房话才回。

    孟侜的住处在孟府最偏的低洼处。

    到这一带,沿路连灯笼烛油都省了。小厮擎着忽明忽暗的灯笼,开口道:“少爷……”

    “又要说奶娘那一套了不是?”孟侜抢先道,“我没事,能忍。”

    小厮嘿嘿挠后脑勺,奶娘总是劝少爷忍一忍,他虽然不完全赞同,但眼下,少爷也别无他法。

    上辈人的纠葛太深,最不是人的当属孟甫善,完全愧对这个好名字。

    孟甫善自小父母双亡,却长得风度翩翩,娶了做生意的周氏之女为妻,以此作为进京赶考的资本,一举夺得殿试三甲。

    放榜时,孟甫善同其余人一起游街,他气质卓然,在一众人当中,书生卷气,矜而不骄,被姜大将军之女一眼看上。

    当时姜家威名远播,战功赫赫,不提姜瑶自身貌美,其父姜战禹正直壮年,年轻一辈里,弟弟姜仪出类拔萃,隐约可见大将之风,多少人挤破脑袋想攀亲戚。姜瑶偏偏看上了这个外地来的书生,比京城子弟干净,比军营兄弟文雅。

    姜仪说他姐猪油蒙了心,瞧上这么一个伪君子,姐弟大闹一场,关系险些破裂。姜瑶执着,姜战禹宠女儿,便派人询问孟甫善婚事。

    孟甫善想要搭上这股东风,便对外说自己未尝婚配。姜仪暗地里派人去孟老家探底,结果未出,北方爆发战事。战场形势多变,姜战禹想着临行前能给姜瑶寻找一个可靠之人托付,打战也安心一些,于是姜孟在天元帝的主持下,迅速结成亲家,随后姜家父子远征。

    三个月后,姜瑶发现有孕。周氏在老家咂摸出不对,便抱着三岁的儿子上京来寻。孟甫善拒绝承认,母子俩哭倒在孟府之外。姜瑶此时终于看清孟甫善真面目,她眼里揉不得沙子,决心等父亲回来做主和离。一方面心疼周氏无辜,不想母子流落在外,姜瑶接周氏入门,以礼相待。

    谁想半年之后,父亲弟弟战死沙场,尸骨无存。消息传回京城时,姜瑶怀孕七月余,那天正在广恩寺给家人祈福。巨大悲痛之下,姜瑶早产,身边又无产婆,从此身体落下病根。一个惊才绝艳的大将独女,能骑能射,变得弱不禁风,初时整日以泪洗面。

    姜家父子一死,偌大的姜家便一夕坍塌。天元帝抚恤姜家血脉,降下一道恩典,将来孟侜长大,无需考核应试,可直接入朝任职。

    “这世间,朕唯对姜家后人最为怜惜信任。”这是天元帝原话,此举赢得朝堂上下一致赞誉。

    那之后,孟甫善的态度便变了。周氏原本低声下气的,变脸之快,仅次孟甫善。

    姜瑶还在坐月子,周氏就把人赶到偏僻阴湿的小院,自己入住主院,当了主母。周岁时,以老爷为官清廉不宜铺张,拒绝办宴席。孟侜两岁时,周氏见其聪慧可爱,恐其盖过自己儿子的风头,向孟甫善提议,先来后到,按理应姜瑶为妾,孟侜庶出。

    姜瑶和孟甫善是圣上赐婚,降级为妾是多么可笑之事!

    然而,这些无理的要求,在朝廷对姜家不闻不问,周氏母家生意越做越大进军京城的情况下,孟甫善一一默认。

    孟侜十四岁时,周氏克扣愈发嚣张,姜瑶身体每况愈下,买不起好药,终于撒手人寰。

    回想到此,孟侜不得不为姜瑶的命运叹息,日久见人心,她一时糊涂心软,看错了两个人,赔上自己的一生。

    周氏成功斗死了姜瑶,便不再关注孟侜。然而孟侜的生活并没有转好,矛盾从上一代转移到下一代,孟槐菡接过了周氏的大棒。

    原身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父亲也不会管的认知,尽管在很多次,他完全打得过孟槐菡,都硬生生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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