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云烈喃喃地问。
“嗯。”太华应了一声,看都没看脏乱雪地里破碎的血肉,偏过头看向云烈,薄唇一抿,露出一个浅笑,声音低哑而又温柔,却隐隐透着得意:“她死了……”
死无对证了。
云烈直直地看着他的笑容,从来都沉静清澈的眸子渐渐惊悚起来,嘴唇颤了颤:“我究竟……我以前究竟做过什么?”
到底是怎样惨烈的记忆,值得你这样赤裸裸的杀人灭口?
是不是那件事,果真充满罪孽,甚至达到了一旦知晓就绝对无法饶恕自己的程度?
“没有,你什么也没做,烈儿,你一直很乖,”太华笑着走回来,“别再胡思乱想,我没篡改过你的记忆,你该相信我。”
云烈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太华的眼眸猛地沉下来。
“我不曾有过记忆断层,”云烈声音发紧,“你做的应该不是简单抹去了哪段记忆,而是修改了它,这么多年,我从没发现自己记忆有什么问题,说明你修改得很成功……这也意味着,寒馥被灭口了,只要你不说,我就再也不可能找回自己的记忆了……”
他哑声呢喃着,随着太华一步一步走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太华面带微笑,漆黑的眼眸深处,魔气涌动,如同黑色的火焰一般,听着云烈空洞的声音,他笑着点头:“你说得没错。”
“为什么?”云烈提高声音,脸上的清冷寸寸碎裂,露出深藏在底处的脆弱和不安。
“因为我不希望你沉浸在过去。”太华声音镇定,“你已全身心都属于我,你现在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那你的过去——那些没有我的记忆——便不必存在了。”
云烈身后抵着一块岩石,停下后退的脚步。
太华沉声道:“我要你今生今世都属于我,一直到你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是你的主人。”
风雪肆虐,落满云烈的睫毛,他怔怔地看着太华,半晌,睫毛一颤,泪珠掉了下来,滚落成冰,坠进脚下的积雪中。
太华抬手,想抱住他,吻一吻他的睫毛。
在二人背后,雪地里的血肉没来由地收缩了一下。
太华蓦地转身。
电光石火之间,那团血肉突然爆开,一个黑色的魔魂破体而出。
太华一掌击去。
魔魂轰然破碎,细碎的魂片四溅开来,顷刻间消失在漫天的暴风雪中。
天地间死一般的宁静,连呼号的风雪都没有了声音。
陆行舟仰起头,见到周围都是高耸入乌云的参天大树,纷飞的雪粒从乌云坠落,飞快地穿过林立的枝杈,无声地铺洒下来。
“怎么回事?”颜如玉紧张地问。
“是幻境,”石饮羽道,“寒馥知道太华不会再让她活,鱼死网破,用魂片中残余能量编织的幻境。”
“叮铃……叮铃……叮铃……”
寂静的山林深处响起几声诡异的声音,好像铁链拖行,清脆,而又缓慢,突兀到令人毛骨悚然。
“组……组长……”颜如玉大雪天后背上一层冷汗,嘴唇颤抖着指向陆行舟身后,“那……那是什么?”
陆行舟转身,看到茫茫的山林间,一个骨瘦嶙峋的身影在雪地里慢慢走着,宽大的白袍曳地,几乎融化进这天地一色的风雪中。
声响就是从他身上传来。
“云烈?”陆行舟眯起眼睛,认出这个身影。
云烈在雪中缓缓走来,好像完全看不见这几个人,从他们面前路过,神情漠然。
他身上的白袍极为单薄,薄的几乎无法蔽体,雪粒无声地落在他纤细的脖子上,滚动着滑进白袍里。
“这……这是什么?”颜如玉吃了一惊。
只见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布满黑色的符纹,符纹一层压一层,一直延伸到衣服中,在白到近乎雪色的皮肤上分外狰狞可怖。
他走得极慢,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响起铁链撞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