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来电显示上“罗裕”二字,莫沫涌起不详之感,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11点过5分,24小时制就是23点05分。这种乖小孩早早睡觉的时间,罗裕打给他难道还谈诗词歌赋,话人生理想吗?
“喂?”
“莫沫哥,实在不好意思,能现在来我家一趟吗,我实在联系不到别人了。”那边罗裕急促无奈,莫沫也被传染得紧张兮兮,“别慌,怎么了?”
“就是,就是……”罗裕支支吾吾道,“我哥喝醉了,倒在浴室一动不动,叫了没反应,我怕他出事。”
“我知道了,这就来,先别动他。”
醉酒这事可大可小,莫沫翻身起床换衣服,抄起钥匙钱包大步往外走。夜里下起了细雨,丝丝冷冷地往人脖子里钻,莫沫拦了辆出租车急忙地赶到罗裕家里。罗裕很快就来应门,一进去就闻到一股酒气并酸味。
莫沫扇了扇风,忍不住把客厅的窗户开了一掌宽,好通风透气。
“这是喝吐了啊,喝了多少?”
罗裕引着他到卫生间。
罗殷双腿大张,背靠着浴缸,整个人伏在马桶上,不省人事。只不过仅仅一晚,此时的罗殷看着狼狈落魄,哪里还有下午那般颐指气使的恶劣模样。凑近了,酸臭味更重,衣襟上还沾着呕吐物,要不是看在罗裕的情面,莫沫真要一走了之,任他自生自灭。
“刚才吐了好多。”罗裕手足无措,围着他们团团转。
“找一套干净的衣服来。”
说着莫沫脱掉自己的外套,用温水打湿毛巾,先给毫无反应的罗殷擦脸擦手。罗裕的衣服拿来,两人合力给罗殷换上,一起扛到卧室的床上,这才勉强安顿好。
罗殷的衬衫西裤价格不菲,莫沫在放机洗和直接丢弃间犹豫不决。还是罗裕说,“扔了吧,脏成这样就算洗干净了他也不会再穿了。”
莫沫皱眉,可真龟毛,在厨房扯了垃圾袋装好,准备塞进垃圾桶,却看见他那只来得及吃了一口的戚风蛋糕。他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将脏衣服狠狠塞进桶底。
早知道这样,他走的时候就把蛋糕一起带走,免得心血被这样糟蹋。
“莫沫哥,真是麻烦你了。”罗裕低头垂手,诚恳道歉,“你的事情是我们没安排好,对不起。”
莫沫摆摆手,客厅里总算散去了不少异味,就把窗户关起了。为了防止罗殷着凉,卧室开着暖气,被热气一烘,罗殷身上的酸臭味就被烘了出来,毕竟这情况也不方便洗澡。莫沫又接了一盆温水端到卧室,准备仔仔细细地给罗殷擦拭干净。
罗裕娇生惯养,做不来这些,只得给莫沫换水拧毛巾,小声说:“我一回来就看见大门没关,吓得以为家里进了贼,后来看到他倒在卫生间。”
“喝成这样,酒量不行就不要强出头嘛。”
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嘴脸,到头来还是要人擦屁股。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他喝醉,平时他不怎么沾酒的。”
莫沫解开罗殷的睡衣扣子,他胸前到小腹都是红的,更不要说那张万年高利贷的脸。再喝两杯估计就到医院再见了。莫沫拿着毛巾盖到罗殷脸上,罗殷鼻梁挺直,每次都挡着他的胡来的右手。罗裕在一旁打哈欠,一副他在处理就很安心的样子。
莫沫估计刚才的力道,一般人的脸早蹭得又红又疼,只不过罗殷喝醉上脸看不出,睡死毫无感觉。
理应醉得昏睡沉沉的罗殷紧抿着嘴唇,连眉间也皱起来,喉咙里发出含糊的音节,也不知是被什么解不开的恶梦困扰。
莫沫有几秒的幸灾乐祸,很快这感觉又消散而去,被挫败的无力感取而代之。他也只不过能在此时小小的报复一下,等天亮罗殷睡醒,又是一头暴躁的雄狮。
等擦拭得差不多,也到后半夜了。罗裕安心下来后早就睡意连连,强撑着没走,莫沫让他去睡觉,“我在这看会儿,等下我也回去了。”
“就这睡一晚吧,我去把客房收拾一下。”生怕莫沫拒绝,罗裕麻溜地从卧室搬了棉被枕头进去,体贴地拆了新的牙刷毛巾给他。
折腾了大半夜,莫沫也确实累了,离天亮就几个小时,暂时先对付一晚也没问题。
客房就在罗殷卧室的对面,只要两扇门开着,里面情形一览无余。莫沫简单的洗漱过后,浑身乏力躺倒在床上,两眼大睁地盯着天花板,侧个身就能看见对面卧室的半张床。
似乎是有个人影靠近,他看得不真切,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方才视频中僵尸的身影。
莫沫猛地坐起,掀开被子跳下床,方才还躺着的罗殷此刻苏醒,竟然还站着。这他妈喝的假酒吧,醉成死人还能突然站起来,还挪动了两步。不过也只是两步,罗殷手脚无力,很快跌回床上。
莫沫想了想,倒了一杯温水慢慢递过去。
罗殷困顿地撑着额头,盯着水杯许久,就在对方要收回手的那一刻猛地捏住他的手腕。触手皆凉,就像一股清泉慢慢滋润了干涸燥热的土地,直到手下的温度渐热才不舍地松开手。
莫沫却被罗殷吓得一惊,冷静下来才看到他脸上潮红冒汗,喝酒热身,又开了空调,被捏住的手腕简直如火在烧。他把水杯往罗殷手里递了递,罗殷半握着杯子半握着他的手,就着喝光了一整杯水。
“你喝醉了,快点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罗殷歪着头,这句话好耳熟,是在什么时候听过,他混沌的大脑记不起来任何片段。
莫沫给空调设定好时间温度,看见罗殷还傻呆呆坐在床边,他也不想管了,却听见一声低低地,“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