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余山连下三天暴雨,浮余溪水暴涨水漫地牢,众弟子往外排水,皆猩红一片。
地牢内听不到半点雨声,秋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清晰可闻。
这一年来他早就不似小时候那般容易落泪,也渐渐从男孩成长为男人,可这两日经历的一切,让他的神志几近崩溃。
他的姐姐一家被叶知行“请”到了浮余山,而莫怀尘也被叶知行禁闭了起来,如今生死未卜。叶知行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时乐完全丧失了自己的意识,成为任其操纵的傀儡。
那夜时乐被封的灵脉强行苏醒,在蛊毒发作的状态下重伤了萧执,一切皆在叶知行的计算内,天时地利人和,他趁虚而入攻破涂煞宫结界秘密将两人抓回浮余山。
那些在涂煞宫杀红了眼的修士,还做着活捉萧执的美梦呢。
叶知行算盘打得好,让涂煞宫和各世家斗得两败俱伤才妙,萧执是他眼中钉肉中刺,满口仁义道德的世家子弟更令他恶心。能死多少是多少,最好天下大乱,最后知他一人说了算。
如今浮余山的地牢里,浑身是血的萧执被他吊在天刑柱上,叶知行捏住萧执的下巴,给他灌了一碗续命汤。
萧执被呛了几口,唇角残着汤水,十分狼狈,嘴上却不甘示弱:“姓叶的,你不用灌我,我自己会喝。”
“……”
“毕竟我怕死,还想多和乐哥哥相处几日呢。”
叶知行冷笑:“放心,会让你死的,可在那之前,你能尝尽痛苦,无论是身上的还是心上的。”
“你那些恶心把戏,我可不想奉陪。”
叶知行不置可否,转而道:“萧宫主,我曾做过一个梦。”
“……”
“梦里,你便是这般,将时前辈吊着,一片片剜他的肉。”
死牢光线昏暗,叶知行的脸沉在暗影里,声音更让人不寒而栗。
记起前世这个画面的萧执眉心跳了跳,低声道:“那个人,不是我的时乐。”
“……”叶知行微微挑眉,饶有兴味的看着他。
“况且,我一直怀疑,当年是你故意让那个时乐被我所杀,我也不过是被你算计了而已。”
“……”
仅活过一世的叶知行自然不晓得萧执在说什么,只觉听着格外刺耳。
“用完就弃,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对吧?”
“萧执,你话太多了。”
如此说着,叶知行似笑非笑的看向面无表情的时乐,朝他打了个响指:“前辈,去把他舌头剜了。”
“时哥哥,不要啊——”被关在一旁的秋觉几乎痛哭出声,他无法想象时乐将来要是知道这些,要以何种心情活下去。
“时哥哥,你是最疼萧公子的,你千万不能……”
时乐无动于衷,一双眸子晦暗无光,一步步走近,萧执抬起眼,狭长的眸子无一丝恐惧与戾气,只温和的看向时乐。
他唇角稍稍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极亲昵的喃喃道:“乐哥哥,现在连秋觉都知道你最疼我了。”
这句话是说给时乐听,说给叶知行听,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他的时乐,可是最疼他的,天下皆知。
叶知行不耐烦道:“眼珠子也别留了。”
闻言,秋觉紧紧闭上眼睛,浑身发抖,再不敢去看即将发生的一切。
时乐依言提起破虹,调转剑尖比向萧执的嘴唇,萧执却面不改色,继续道:“时乐,以后我说不出话了,但你要记住,给我往心里听——”
“我喜欢你。”
“我好喜欢你。”
趁着还能说出话,就算对方听不到,他也要说,说个千千万万遍。
这句话他憋太久了,以至于彼此错过太多。